溫時琢擡眼,有幾分欲言又止。
“可是覺得不該輕拿輕放?”姜滿棠彎着眼眸,神色有幾分慵懶。
她這些年處事,近乎都是靠實力碾壓,因為生存環境并不給人廢話的機會。
可在她出生的世界,她是一個心如玲珑,不光善于揣度人心,而是更加運籌帷幄,多以計謀取勝的人。
剛開始來到這,她便以為還是武力至上的時空,虐殺更是常态,可了解後發現,這個世界和她出生世界很是相似。
有着生存的規則和戒律。
“一個陰溝裡的老鼠,何必髒了自己的手呢?”姜滿棠将手指浸在水中,晶瑩剔透水滴從她白瓷般的肌膚上下落,墜在木盆中蕩起漣漪。
“這村子裡各家院子都擠在一處,當真鬧出點動靜自是也沒有不透風的牆,”其實姜滿棠也有私心,書中溫時琢殺了原主後,便走上了不歸路,他自保無可厚非,可方式她并不認同。
她并不想讓他在還沒有是非觀念前,行有可能後悔之事,往後再沒了退路。
“此次回去,趙古茹能輕易放過溫砌?每當溫砌将目光放到我們這兒,她可會覺得溫砌急着停妻,方才我們将人好聲好氣的請出去,時日久了,溫砌自然也會想我們是不是和趙古茹夥同在一處。”
“這還隻是個前菜,一旦趙古茹發現溫砌當真在外面養了人,”姜滿棠噬笑了聲,唇畔勾着嘲諷,“一個被丈夫逼瘋的女人,一個被養在外頭的姑娘。”
“女子自來敏銳,一個成日不歸家卻金銀玉器将她養起來的男人,她豈會猜不着一二。”若是急于留住一個男人,自然也會走些歪路。
“這日子會好過?”姜滿棠拭幹手上的水,回過身垂眸,看向正在思忖的溫時琢,“我們不會永遠留在長青村,而他們,隻會生生世世,相互消磨在這兒。”
這惡人,自然也得惡人來磨。
溫時琢也是個心如琉璃的性子,稍加沉思,便揣測到了姜滿棠未盡之言。
也跟着淨手,拿了木箸去嘗那闆栗糕,外皮酥香,内裡的闆栗餡沙糯卻不甜膩,正是恰到好處。
心下當即明快,也跟着彎了彎眸。
姜滿棠拎着壺,給他倒了碗熱羊奶:“可還成?”
溫時琢當即點頭,羊奶入胃,周身被熨帖的暖意融融:“好吃,比街上團圓閣賣的還香。”
姜滿棠端着碗抿了口羊奶,狀似想起了什麼,擡頭看去:“從前在私塾,夫子隻教念書麼?”
溫時琢一頓,歪頭想了半晌,才點頭:“是,禮和詩授得多一些。”
她指尖輕點着碗壁:“君子六藝中,可有你喜歡的?”
“還未有機會嘗試過,所以,倒也說不上來喜歡,”溫時琢骨節分明的手捧着陶土碗,言語間有幾分慎重,然後彎着眼眸,“阿姐不如教我木雕?”
姜滿棠眉尾上揚,怪不得看他昨兒擺弄門闩,原是對木雕有興趣。
溫時琢禀賦絕倫,若他有心,任何一藝都能是聳壑淩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