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北風卷沉沙湧,一行人負重不多于是腳程便快了許多。
方才落腳沒多久的顔栩打了兩個噴嚏,不知道是承載了誰人的思念,還是西北風塵大的讓她犯了鼻炎。
“今年這邊的風景不錯,去年你來引了水渠,村裡有些農戶就順帶種了點花,開的挺漂亮的。”
“那就好。”
如今看着這邊的水土已有改觀,似乎在改變林殊漠結局上又走近了一步。顔栩的心情也跟着好了許多。
“朝廷已經下發命令準許我突襲蠻族,這幾日我可能會很忙,所以……”
林殊漠說着把站在自己身邊的一個人拽到身前。
“我就把你交給這小孩照顧了。”
說着,林殊漠一手搭上小孩的肩膀,在那小孩頭上使出了對自己如出一轍的招數。
小孩無奈的撇嘴,随手理了理,沒反抗,接着向顔栩躬身作揖。
“在下江然,見過顔大人。”
既是林殊漠信任的人,那自然是沒什麼問題的,但總歸要打個照面,留點印象。
江然是那種看着就十分穩重的性子,但長相看着隻十五六歲的模樣,略顯稚氣。
不過顔栩還注意到一點:他自稱并非官職名,卻喚她顔大人。
林殊漠同她不動聲色地對視一眼,心下了然。
“小孩還小,官職不大,打過幾場勝仗,我還沒找時間給人升官呢。”
她笑着打哈哈,顔栩卻知道她那是沒有辦法,上面有人壓着,她送不上人。
“那你去忙吧,我這應該也沒什麼事。”
說着顔栩側身看着身邊沒什麼存在感的李炎,帶着些微不可察的敵意,冷聲道。
“畢竟是來查案的。”
交代完事情,一行人慢慢退了出去,顔栩走在最後面,眼前是林殊漠高了一頭的背影。事情太過順利,她反而有些不安,于是果斷叫住了她。
“林殊漠。”
高大的身影聞言轉身,好像自己真習慣了這個稱呼。
以前這道聲音會留給她一個獨特的位置。顔栩從小就是個怕羞的性子,于是那聲“姐姐”就顯得很有特色,也讓林殊漠難以忘懷。
不過。
人都會長大的,也該釋懷了。
“怎麼了?”
林殊漠緩過神來回問她。
“如果有一天我派人送信要你回去,你一定一定要答應我。”
林殊漠整個人轉過來,饒有興趣地看着顔栩,将她神色中的慌亂不安盡收眼底。
這個在她面前表露出情緒的人,開始慢慢地和兒時的記憶漸漸重合。
“也不要随便做什麼重大決定。”
林殊漠回過神,她能猜到顔栩為什麼這麼說,也說不出什麼寬慰的話來,因為顔栩似乎從來就不需要這些。
但是她這種人吧,天生不信命。她沒顔栩那麼害怕。
“嗯。”
如果史書上的命運給她的生命明碼标了價,她會陪着顔栩搏命的。
林殊漠盯着顔栩緊蹙的眉心,不知是想到了些什麼,忽然感概道。
“其實,我真的覺得你适合在京城裡做個什麼都不用管的大小姐。”
顔栩實在是不适合皺眉。
但上天不公,沒能給這位異世而來的旅人一個圓滿的家庭,她整日憂思,早已不見了兒時歡脫的影子。
所以林殊漠希望顔栩下輩子能生在安樂鄉,無憂無慮一輩子。
也算是她作為姐姐對妹妹的祝福吧。
對兩個人的,對這兩個略有相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