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禀陛下，太醫剛瞧過了，沒什麼危險，隻是不知何時能醒。”
顔栩裝得神色凝重，手上的傷也才包紮好，布條外還滲了血。
蕭肅神情有些嚴肅，看上去有些惱了。
“外圍怎麼會有這種危險的東西，着人去查！”
“是。”
蕭肅身邊的侍從領命退下去。如此就沒有外人了。
“你有眉目嗎？”
顔栩猶豫了片刻，心中已有盤算，沉聲道：“目前沒有。”
蕭肅歎了口氣，“那這裡便交由你盯着了。”
“好。”
蕭肅才出去沒多久，進來一個端着藥湯的侍女，說是侍女，穿着服飾看上去卻不像。
見顔栩坐在一旁盯得死死的，那姑娘有點不知道該怎麼辦。
“大人您要自己來嗎？”
顔栩這才緩緩擡起頭，視線聚焦在這個小姑娘臉上。她有些失神，心底藏着一口濁氣，堵着悶着，怎麼樣都不舒服。
“好。”
姚佳隻是象征性詢問一下，沒想到顔栩還真攬下了。她讪讪地放下拿着湯匙的手，将藥碗放下。
算了，蘇韫沒事了就好。
“那我先出去了？”
“嗯。”
天啊，冷冰冰的像個冰雕一樣。平常講課也不是這樣啊，也跟蘇韫平時描述的不一樣。
姚佳在心裡長篇大論地吐槽了一番，大概看了一眼傷勢，想着自己也幫不上什麼忙，就準備離開了，等着蘇韫醒了跟她大倒苦水。
顔栩剛想拿起藥碗，發現自己手上的血又滲出來，她就轉身拿布擦幹淨。
而後跟着瞧了裝睡的蘇韫一眼。
“起來喝藥。”
許久未見回應，沒成想是蘇韫裝着裝着真睡着了。顔栩又試着喚了幾聲無果，她總不能再把剛剛那個人找回來，權宜之下便自己親力親為了。
蘇韫睡的很沉，隻在藥湯進去的時候蹙了蹙眉。她看着精神還好，除了嘴唇有點白，臉上沒什麼血色之外都還好，呼吸也很平穩，睡的也是。
應該是沒事了。
顔栩走了一段路，進了蕭妍的帳子，蕭妍坐在小桌前吃着早點。杯中酒水未滿，飯菜也不是熱的。
一看就是早有準備，顔栩的心一下沉下來，定了數。
“你知道我會來。”
顔栩進來前特意注意了周圍，空無一人，人應該都被蕭妍支開了，她想幹什麼？鴻門宴。
蕭妍卻隻是擡頭看了她一眼。
“你也沒吃吧，坐下陪我吃點。”
這時候她倒是不裝了。連姐姐都沒叫了。
“下官不勝榮幸。”
顔栩坐是坐下了，臉色卻不是很好看。
顔栩懷疑蕭妍是思索良久得出來的答案，畢竟蕭妍當時應該剛好在附近。雖然僅僅隻是猜測，卻沒想到對方會如此坦誠。
而顔栩對蕭妍的懷疑，僅僅隻是因為她出生皇家，蕭妍受盡寵愛，在史書卻未留一筆。是因為她的金手指。
她心裡也覺得這樣的懷疑挺不講道理的。
“殿下不問為什麼嗎？”
“問了你就會如實回答嗎？”
顔栩沒說話，因為她确實不會。
“但我會。”
顔栩有一瞬的錯愕，神色不曾收斂，漏了些許破綻。蕭妍心中好笑，顔栩果真像個紙老虎一般，但這不代表她說的話不作數。
既然蕭妍這麼說了，顔栩自然恭敬不如從命。
“敢問殿下為何要放猛獸出來傷我？”
蕭妍拿着筷子的手一頓，眸光晦暗，“不是我。我……也沒想傷你。”
她歎了口氣，頂着顔栩質問的眼神，不自在的解釋，“我不會害你。
顔栩沒接受她的好意，神情還是冷冷的，打着霜，結着冰，看着讓人心寒。那是不信任地窺探，像隻吐着信子的小蛇。畢竟今天如果不是蘇韫出手，她或許就可能已經命喪黃泉了。
“至于為什麼，我問你，你覺得蕭肅是個好人嗎？”
顔栩有種上課說小話的錯覺，她先是往身後看了一眼，壓低聲音厲色問：“殿下知道自己在說什麼嗎？”
“我在問你。”
蕭妍像是吃好了，用一邊的帕子擦了擦嘴，起身在自己的妝奁裡翻找着什麼。
“你也沒完全按他說的做。先前你去墼郡監工，赈災糧下發後，那邊的縣丞傳回來的都是好消息是吧。”
蕭妍拿着一個小玉瓶放在桌上，往顔栩那邊推了推。
“你不妨再去看看呢。”
“隻要明面上沒有問題，就算裡面爛的再透也不會有人發現。既然他要粉飾太平，我自然不能讓他如願。”
蕭妍掃了一眼顔栩手上的傷口，眼中藏着一點心疼，浮上來的卻是淡漠。
“這藥膏效果不錯，你用了能好的快點。”
顔栩盯着那個藥瓶沒說話，她自然知道墼郡那邊的情況并不樂觀，或許她會找時間去看一眼。
“我知道你現在不相信我，我是個唯利是圖的人，我貪圖你的能力，自然不會想你出事。”
蕭妍将自己收在陰影下，誰也看不清，包括她自己。
“可他是畢竟你的父親。”
“他也就生了我而已。”
蕭妍嗤笑一聲，神情中盡是嫌惡。
顔栩不知道為什麼蕭妍對蕭肅為什麼會有這麼強的敵意，但畢竟是别人的家事，蕭妍不主動說，她也不會問。
這一場談話也隻是她單方面的質問，對面的蕭妍卻什麼也沒說。隻是問什麼答什麼。
顔栩有些困惑。
“所以殿下到底想做什麼？”
“颠覆天下。”
一字一句斬釘截鐵，卻讓顔栩聽得遍體生寒。她當即下了個決心，自己決不能再和蕭妍過于接近，她要做的事實在太危險。
顔栩沒再說話，卻收起了那個藥瓶。
“你走吧。”
蕭妍也沒再說話了，轉身去擺弄别的東西。直到顔栩離開，她才想起來得去找那個人算賬。
過了一會，蕭妍的貼身丫鬟雲翠拿着藥膏進來。
“公主。”
雲翠寡言，多數時間都沒什麼存在感。
蕭妍接過藥膏，神色晦暗不明。
“去幫我送個信，小心些，别叫人看見了。”
“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