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因無他,隻是,這侍衛貼着自己有點太近了。
鼻梁撞在硬邦邦的胸膛上發出“嘭”的輕響。趙楚翊悶哼出聲,雙手捂着鼻子,眼神頗為怨念的瞪向他。
“噓。”侍衛偏頭示意窗外。
趙楚翊側目看去,蒙白窗紙後人影攢動,因為刻意掩蓋了腳步聲,所以影過無聲。若非這侍衛及時提醒自己,恐怕此時的他早就被這群人發現。計劃還沒開始,便滿盤皆輸。
想到這兒,趙楚翊看向侍衛的目光少了些怒氣。
“王君。”侍衛突然低聲開口。隻是這聲音落在趙楚翊的耳邊霧蒙蒙的,仿佛晨光下漂浮的塵粒,聽不真切。
他下意識回:“嗯?”
偏室離前院不遠,因着太子宮内每間殿室狹小窄舊,所以除了主殿供太子殿下起居用食外,其餘的殿室都裝滿了當初晏溫從故地帶來的兒時舊物。
而眼下二人躲藏的這間偏室。
侍衛淩厲視線快速掠過面前大大小小堆積着的木箱,最終停在幾步遠後足足一人高的櫃箱上。
趙楚翊見人不說話,借着窗外暗淡的晨光與他對視:“怎......”
話音未落,這侍衛的臉蓦地在眼前無限放大,馥郁的山茶香味和着濕潤吐息陡然充斥在空氣中,趙楚翊長睫抖了抖,眼皮鼓動,擡手想推開他。
可結果雙手剛伸出去,就被侍衛一手佐住困在身前,随之視線内閃白的光暈被漆黑覆蓋,趙楚翊呼吸間都翻滾着驚顫。
侍衛附在耳前,過近的花香薰得趙楚翊閉眼想死,“得罪。”又是這句話。趙楚翊覺得自己死之前務必要把此人一起拽下去過奈何橋。隻是這想法才燃燃破土,偏室大門“咚”的一聲被人撞開。
趙楚翊身形一怔,呼吸輕滞,雙眸微睜。
“來了。”侍衛說。
二人貼的太近。近到趙楚翊可以清晰感受到這人身上傳來的源源熾熱,明明還是早春,可這溫度卻絲毫不作假。趙楚翊偏頭,他想躲,可雙手還被人桎梏在胸前。
耳尖紅透。
趙楚翊無奈,隻得轉移目光盯着從側面洩出的一條光亮小縫。後知後覺,自己似乎是躲在了一隻木櫃中。
外頭鬧出的動靜不小,一陣噼裡啪啦後,腳步聲逐漸靠近。趙楚翊猝然止了呼吸,瞳眸顫動望向縫隙外逐漸接近的影子。
完了。他想。
但就在這千鈞一發之際,殿外忽而傳來叫喊:“人在這兒!!快追——”
不過瞬間,殿内負責搜尋的衆人皆退,紛紛朝着宮牆一角快步追去,不多時便消失在轉角一側。
趙楚翊猛地呼出一口氣。
“長珏那人,到底是個能辦事的。”侍衛聽着四周恢複沉靜,率先推開櫃門,見殿内被翻得淩亂,不覺在心中為晏知意默哀幾秒後,轉身向趙楚翊伸手:“王君,已經安全了。”
身前溫度忽的撤走,趙楚翊本意想要挽留,或許是在木櫃裡被困得頭腦發昏,待真正清醒後,他望向一旁木案上放置的銅鏡。眼皮一抽。
長這麼大,就是之前和趙楚樾那厮争權奪位時也沒有今日這般失态。
原本規整的衣衫在此刻淩亂非常,活像是被人疼.愛後的暧.昧回味。趙楚翊不甘心湊近再瞧,可偏偏鏡中人眸光潋.滟、臉頰酡紅,若此番模樣讓外人看了去,趙楚翊覺得他就是有嘴也說不清。
念及此,趙楚翊氣不打一處來,直接拍開這人不知禮節伸來的手臂。他整了整衣襟,理順腰間流蘇白玉,斜眸睨道:“你是何人,膽敢對本王大不敬。”
侍衛垂眸答:“奴才邊岱,奉七殿下之命保護王君。因方才情況危急,不得已之舉望王君恕罪。”
情況危急。不得已。趙楚翊仔細想想,确是如此。
他看了看站在面前比自己高半個頭卻一臉無辜的小侍衛,思量片刻後兀自歎氣。
也罷。
自己也不是什麼未出閣的姑娘,再說這侍衛也是無心之舉,若是因此與冀國王子生了嫌隙,豈不是得不償失。
“算了,”自己把自己哄好後,趙楚翊大步跨出櫃門,問:“七殿下除此之外還吩咐你什麼?”
邊岱擡眸。趙楚翊清瘦高挑的背影映在眼中,淡藍色的薄衫被剛剛吓出的冷汗浸濕,貼在皮膚上,映着内裡突出的瘦骨。
想到方才二人觸碰時,攥在手心發熱的手腕,邊岱喉結一滾,眼尾露出幾點猩紅,又在趙楚翊望過來時及時垂下頭,聲音喑啞:“王君請随奴才來。”
“嗯。”
趙楚翊眼神如有實質的掃過小侍衛有些發紅的眼尾,暗自思忖。他真有這麼可怕嗎?怎麼一個兩個瞧自己時都是這般模樣??
直到被邊岱領着踏進另一處陌生院落,趙楚翊的腦子還是逮着這個問題糾結不停。
“王君,他就在裡面。”
趙楚翊回神,“誰?”
“言家公子,言寄歡。”
聞言,趙楚翊擰眉,問:“帶本王來見他是何意?”
邊岱回:“七殿下的意思是,讓您救下此人。”
趙楚翊嘴角一撇,脫口而出:“他有病?本王憑什麼救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