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憑什麼？為什麼？

這些種種在她腦海中，像是被下了咒，揮之不去。

明明已經忘記了，為什麼要出現在我面前？明明我已經走出來了，為什麼又要讓我陷入深淵……

不算幹淨的水泥地上，忽然有兩滴水滴落在上面暈開。弗瑞思特緩緩舉起右手，眸子無神，整潔的妝發在此刻已經亂成一團。

……既然你們都不想我好過，那我……

奧缇斯特閉上眼——

可是最終的疼痛感并沒有随之而來。

奧缇斯特睜開眼，就見自己面前，不知道什麼時候站了一個人。在她的角度，隻能看見對方挺直的長褲。

長褲沒有一絲褶皺，就像新的一樣。

弗瑞思特：“唔唔！”（帕特！）

奧缇斯特終于擡起了眼皮——

是帕特！

……帕特的手！

帕特微蹙眉，看着面前的妻子，吃力道：“弗瑞思特，醒醒。”

帕特額角冒出了一層薄汗，唇色發白，意識模糊不清。

“哐啷”一聲，小刀落在地上。

弗瑞思特：“唔唔唔，唔唔……”（對不起，帕特……）

帕特試圖動一下右手，刺痛感瞬間席卷全身，可他也隻是蹙了一下眉，繼而轉身幫奧缇斯特解繩子。

奧缇斯特：“謝謝。”

額角薄汗滑下來，他朝奧缇斯特很淺地笑了一下，拍了拍她的肩膀說：“快走吧。”

奧缇斯特：“可是你的手……”

帕特：“沒關系，弗瑞思特會幫我包紮的。”

“她現在已經冷靜下來了，快離開這裡。”

奧缇斯特是不想離開的，但是弗瑞思特此刻應該是不想看見她的，所以她隻好站起身，再次向帕特道了聲“謝謝”，離開了這裡。

小屋内重回安靜。

帕特扶起椅子，整理了一下周遭。他一邊整理一邊說：“我們曾經說好過，一人下山一次，除非遇到特殊情況——店裡人多，實在抽不開身的時候。”

“其實我從一開始就看出來了，他們是你的家人。不過我沒有想到，這麼多年了，你對他們的恨，還是那麼深。”

他站起身，面對弗瑞思特。

弗瑞思特低着頭，不敢看帕特。帕特隻好走過去，單手摟住她：“對不起，是我沒有照顧好你，害你想起那些不好的經曆。”

“我本以為我已經讓你淡忘了，沒想到……”

他們剛在一起的那段時間裡，弗瑞思特一直做噩夢，事後幾天總會小心翼翼的，很害怕别人說她。

帕特擔心這樣下去會出現什麼不好的狀況，于是關了一天店，和她聊了很久。

他知道了弗瑞思特是個孤兒、知道了弗瑞思特從小就被親生父母抛棄，原因隻是因為食物不夠，和人的貪欲。

他也很恨他們。

人們都說，孩子是父母身上掉下來的一塊肉，就算自己的日子再怎麼不好，也不會苦了孩子。

因為他們知道，世界是美好的，所以才會拼了命，沖破一層層阻礙，睜眼來看看。

但是事情已經發生，世上也沒有所謂的後悔藥，他隻能靠自己，讓她淡忘那些不好的回憶。

那天之後，弗瑞思特就很少做噩夢了。

他本以為一切都會回到原來的軌迹，可是沒想到某天晚上來了兩個人，那兩個人的出現，打破了原本的規律，軌迹偏移。

“弗瑞思特，一切都過去了。做錯的是你的父母，和他們沒關系，不要把不想幹的人牽扯進來。”

他們是無辜的。

帕特安靜地看着她，像在等一個答案。

過了很久，弗瑞思特才點了點頭。

“那我們回去吧，記得幫我包紮。”

弗瑞思特：“唔。”（好。）

***

俞白：“人都是貪婪的。你是，我是，他或她也是。”

“隻不過每個人的貪婪都不一樣。有的邪惡，有的卻善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