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盛：“可我不想你死。”

池澄：“那我也不想你死。”

兩人的目光如針鋒相對的利劍，互相對視着，氛圍變得緊張起來，空氣中彌漫起一股壓抑感來。

在對視了幾分鐘後，還是柏盛先軟下聲來，開口道：“你聽我說，我其實完全不會在意，自己在這裡會待到什麼時候，我甚至可以說，我從來沒有想過自己什麼時候會離開，我感覺我在這裡，渾渾噩噩地過着，好像也沒什麼關系。但是你不一樣，我知道你是想回去的，所以我是想去确認，确認我真的能在短時間内回去，因為我不想你一直漫無目的地陪着我，我怕我們在這詭異的折磨下感情消逝，我更怕我們會在這裡經曆生死離别。”

池澄歎了口氣，将柏盛拉進懷裡，輕聲道：“别想那麼多，左谙都能出去，你又為什麼不可以呢？”

柏盛疲憊道：“大家都說能離開，但我是真的感受不到離開，你說這是種什麼感覺？可是無論是恍惚，還是無聊，我都感覺不出來。所以我現在隻能去找别人問，問我什麼時候能離開？如果現在左谙還在，我可以問左谙，但是現在左谙不在了，關于這世界的東西，我隻能去找BOSS，我沒有賭别的，也是因為我還有着僥幸，僥幸着我還能回去。”

池澄摩挲着他的肩頭，緩聲道：“嗯，我知道。剛剛是我說話重了，其實我們是可以好好說的，對吧。”

柏盛：“如果我離開，需要我做什麼，我必然會為了我們而去努力，所以我現在需要一個方向，但是，但是，我是說萬一，如果我真的離不開呢。”

池澄：“不會的，你沒有離不開的理由。”

柏盛：“你還想不明白嗎？”

池澄：“你能僥幸，我為什麼不能僥幸，你還是先問吧，等你問完，我們再讨論之後的事。”

柏盛推開他，站好，他很想跟池澄說，這是大概率事件，不是僥不僥幸的問題，但是他看池澄，并不想就這個問題，和他再聊下去，隻能轉眼看向不遠處的教堂。

柏盛目視着前方，邊走邊說道：“那等我知道答案後，我們再繼續讨論？”

池澄跟上道：“可以。”

因為他們往麥田處繞了一圈，等再走到廣場，就已經臨近中午了。

現在灰撲撲的廣場上并沒什麼人，隻有一些稀疏的彩色裝飾，和地上一灘暗紅的血迹，也不知道剛剛發生了什麼。

柏盛看的那灘血迹，出神地開始思考，這裡可能發生了什麼，這血迹的主人又會是誰。

當然，這不是他能思考出來的。

在柏盛思考間，池澄攬過他的腰，将他往自己身側拽了回去，也将他拉回神。

池澄擔心道：“别看了。”

許是覺得剛剛的沒有說服力，他又為自己補充解釋道：“看這血液的新鮮程度，應該就是在我們來的路上出的事，有這時間看，要不如去找人問問，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

柏盛知道他在擔心什麼，便笑着安慰道：“放心，我很怕死的，所以我不會跟神父起沖突的，更不會拿命跟他賭的。”

池澄：“你最好是。”

柏盛笑着拍了拍腰側的手道：“所以可以松手了嗎？”

池澄松開緊扣在柏盛腰側的手，歎息道：“我在這裡等你，快去快回。”

柏盛點頭道：“嗯。”

柏盛繞過門前的那灘血迹，推開教堂的大門，沿着莊嚴寬闊的走道，緩慢而又筆直地的往中央祭台邊的神父走去。

柏盛走進神父邊，并沒有馬上切入正題，而是先随意道：“外面發生過什麼？”

神父和藹地笑着說道：“别害怕，隻是有人自殺了而已。”

柏盛：“哦，那自殺了會怎樣？”

神父：“不怎麼樣，估計會遊蕩在各個世界之間，直到遇到他的栖息之地吧。”

柏盛低頭，消化着這句話，然後問：“所以死了以後，隻能遊蕩在世界之間，而不能有别的結局嗎？”

神父溫和道：“隻要放下執念，就會有别的結局，但是你放得下嗎？”

柏盛輕笑，本來是放得下的，或者說，他本來就沒什麼執念，但是現在有了，估計一時半會放不下了。

神父見他不說話，上前一步主動與他道：“我記得，你是想問，你為什麼不能離開，對吧？”

柏盛擡頭道：“對。”

神父：“可真是個好問題。”

柏盛：“是啊。”

神父：“不如一起留下來吧。”

柏盛輕笑道：“你在說什麼？”

神父跟着微笑道：“你沒感覺嗎？你不覺得我們很像嗎？”

柏盛：“沒感覺，不像。”

神父：“你可真會說笑，其實我們就是一類人啊！”

柏盛：“所以呢？”

神父：“留下來，在這裡創造你的世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