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開女主人家,兩人不約而同地往教堂的反方向走,一路沉默着走到了田野。
不出意外地,田野上果然多了兩個稻草人,而且都是穿着衣服的。
柏盛看着遠處問:“要進去看看嗎?”
池澄歎息道:“看看吧。”
三個稻草人是分散插在不同的田野的。
柏盛走進田地裡,低頭就看到了地上繁雜的腳印。
看來有人在他們之前,已經進去觀察過了。
他們沿着田野裡的步子往裡走,一個一個地觀察着被插在麥田裡的稻草人。
這些稻草人,遠看着像人,近看更是人。
他們内裡中空,都隻剩了皮囊,之所以能撐在那裡,不過是靠木頭架子支着,再加上稻草的填充罷了。
隻是總有那麼一兩縷不合群稻草,倔強地從眼口鼻,或其他皮膚縫隙中透出來,試圖證明他們真的隻是稻草人。
柏盛站在一個稻草人前,試圖從他的配件中,回憶出這個人是誰,最後隻能大腦空空道:“回去吧。”
池澄悶悶地道:“嗯。”
他們現在又沿着來時田埂,原路返回了。
柏盛低着頭,邊走邊說道:“剛剛不是說,要跟我單獨聊聊嘛。”
池澄走在前面道:“還在想。”
柏盛:“你要不把想到了先問了吧,正好我也有些話想跟你說。”
池澄腳步頓了頓道:“左谙有跟你講過,我們是為什麼會來這裡嗎?”
柏盛因為低着頭,沒有沒有看路,差點撞上了池澄。
柏盛隻能急刹道:“沒有。”
池澄繼續往前道:“你還記不記得,我跟你講過的,我的第一個世界?”
柏盛跟上道:“記得,你說那是一片墓地,那裡有你們自己的墓碑,你們要是死了,就會真的安葬在哪裡。”
池澄:“那我有沒有講過,我的墓碑上有寫我的死因?”
這有點細節了,現在回想起來,上次聊這個,好像像是幾個世紀之前的事了,柏盛想得不禁皺起眉。
柏盛:“隻記得你說那個世界有坑子,沒記得這些細節,要是重要的話,你可以再說一次嗎?”
池澄低頭想了一下道:“其他倒還好,我記得比較特别的一點是,我們在那裡都能找到自己的墓碑,墓碑上會有我們的名字,起止,以及死因。這些東西說起來,好像是跟離開沒什麼關系,但是現在想來,好像和進來有點關系。”
柏盛:“那你的死因是什麼?”
池澄:“車禍。”
柏盛:“起止時間是對的嗎?”
池澄:“生日是對的,死亡時間是我進來的當天。”
柏盛:“那你有車禍的印象嗎?”
池澄搖了搖頭道:“沒有,我的印象還是停留在,我在停車場開車,我知道我一定是開出去了,但是我不記得後面的東西了。”
柏盛:“所以你現在是覺得,你其實是出了車禍。”
池澄點頭。
柏盛摸了下巴,咂舌了許久,他試圖去回憶他來時的光景,但是怎麼樣,都是自己睡了一覺,醒來就已經到了這裡。
柏盛擡頭深吸一口氣道:“雖然我之前也有想過,我為什麼會進來,因為我一直沒想明白,後來就沒有深究。不過我也可以很直白的告訴你,我忘掉了很多東西,在我的第二個世界我就發現這個問題了,但是當時的我以為這是正常的,因為當時左谙也在,她好像也說不出她來之前的事情。”
柏盛說着說着,就笑起來了:“但是左谙她本來就是沒有記憶的人啊,我怎麼可以跟她去比。”
池澄接着道:“我在想,如果車禍是真的,會不會起止時間也是對的,那有沒有可能,我們其實已經死了,這些不過是死亡後的掙紮?”
柏盛:“不會,左谙說能出去,而且她也确實出去了,說明我們是可以活的,而且我記得左谙說過,她選名字必須選新來的,一旦久了,那個名字就沒用了,好像是因為名字所對應的,外面的身體會死,所以我們現在最多是出了事,應該還沒死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