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水帶過來不少屍體,有些屍體是面朝上的,柏盛看一眼就能确認認不認識,看過後就不會再去看第二眼了。
但也有些是面朝下了,這些屍體飄過來後,柏盛不敢靠近,也不敢去翻,他隻能透過這些屍塊浮現出的特征,來勉強判斷這些是不是自己認識的人。
比如這條胳膊有紋身,肯定不是。
這條手臂上沒戴表,應該不是。
這個身體太幹瘦,看着不像。
這條腿太壯了,對不上。
這顆頭,emmmmm,頭發顔色不對。
柏盛就這麼漂在海上,一邊辨認着屍塊,一邊喘着氣休息。
隻要還有刺痛,身體還沒恢複,就說明還沒到十二點,隻要在這段時間沒看見他們的屍體,那麼這一切就都有機會。
他現在又害怕又期待,他害怕過了12點,自己就會忘記了他們,他又期待過了12點,自己還能記得他們。
柏盛在這忐忑的心情中漂浮着。
結果遠處傳來了喊聲。
“柏盛!”
“柏盛!”
柏盛在呼喊中震驚的看過去。
他看見了池澄!
柏盛想回應,但是卻發現自己早已沒了力氣喊叫,原來這就是一鼓作氣啊,可能因為脫離了危險,他現在再提不起勁了。
柏盛隻能揮手示意,然後在深吸一口氣,盡量往那邊遊過去。
索性喊他的人,見他轉了過來,便直直奮力地遊了過來。
池澄一靠近柏盛,就一把抱住他。
柏盛一邊感受着身體的疼痛,一邊感受着失而複得的喜悅,就這麼任由他抱着,兩顆心劇烈地跳動着,最後達到了同頻,好像是想向彼此證明,自己還活着的這一事實。
遠處的火光依舊照着,熱烈的火焰為冰冷的海水,提供了源源不斷的熱源。
過了許久,柏盛才小心的拍了拍池澄的背道:“12點了。”
然後得到了池澄悶悶的,“嗯”的一聲回應。
柏盛輕聲在他耳邊道:“我還記得她們。”
池澄依舊俯在他肩頭,低低道:“她們一直在我們前面,應該不會有事的。”
柏盛扶着他的背問:“那你呢?”
池澄将頭埋進了柏盛肩窩,聲音低低道:“我一直都跟着你,後面起火了,我還是跟着你,但是海裡有浪……”
柏盛:“所以把你沖開了嗎?”
池澄點頭:“嗯,還好沖得不遠。”
現在雖然已過12點,但是月亮高高在上地懸挂着,它的光好像隻是一些朦胧的點綴,絲毫照不明昏暗遼闊的海。
遠處的火光雖然熱烈,但它也隻照亮和溫暖自己周圍,将遠方更是襯得烏漆抹黑一片。
柏盛也累了,他靠着池澄肩上問:“你還記得,她們是往這個方向遊的嗎?”
池澄:“跳下去的時候,她們是在我們前面,就在快追上她們的時候,我們就被火焰給追上了,之後我就隻能盡量跟着你潛泳了,往後我就沒再看到過她們了,你呢?”
柏盛也搖了搖頭:“我跟你一樣。”
但是還能被記得,就說明她們也活了下來,隻是可能火在了另一片海域上,畢竟這裡的通道并不是唯一的。
柏盛依靠着池澄肩上,他看着遠處的火海和近處飄來的浮屍,然後低聲問池澄道:“之後我們去哪兒?”
池澄擡頭看了看周身的海面,然後道:“按常識,我們應該是原地待着,等救援船隻來救,但是這裡不是正常世界,我想我們可能是遊到哪算哪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