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吸了吸鼻子,眼眶有些微紅。
“爸爸說要去接媽媽回家,但是他去了好久還是沒有回來,我想去找爸爸,可是我不知道他在哪裡,家裡好黑,外面也好黑。”
“小蘭,你在家待着,我現在就過去找你,和你一起去找叔叔!”
工藤新一到得很快,憑借自身還不算成熟的推理,兩個孩子在這個聖誕夜依照推理出的線索,找到了泡在酒館裡的毛利小五郎。
偌大的酒館裡隻有兩個人,路過吧台時酒館裡的另一個男人也恰好起身,銀色長發如輕羽般落在她臉上,蘭有些好奇地回過頭。
那道黑色的高大身影已經走進了夜色中,白色雪花落在他銀色長發上,橘色火光在一片陰影中若隐若現,隐約照亮了對方清晰的下颚線。
下雪了?
她眨眨眼。
剛才還沒有的。
兩個半大的孩子花了些功夫才将酩酊大醉的毛利小五郎送回家,小少年即将離開時,蘭将家裡的傘遞給他。
他擺擺手,“這點雪不用打傘。”
“不行,一定要!”
她有些固執地将傘遞給他,望着雪夜中那道撐着傘離開的小身影。
蘭想。
當時要是也給那個叔叔一把傘就好了,那樣一頭漂亮的頭發要是被淋壞實在太可惜了。
琴酒的頭發很漂亮,不論是以前還是現在。
離開前她回望屋内。
爸爸和新一跟服部一起研究着最新的命案,媽媽跟朱蒂老師分析着手上案件的疑點和漏洞。園子和世良還有和葉則讨論着最新款的衣服和包包,步美幾人還在為假面超人最新的卡片激動,顯得有些格格不入的小哀雖看起來興緻缺缺,卻依舊配合着三人。安室先生和赤井先生也在進行友好的“交流”,京極真則在一旁擺弄着聖誕樹。
那是屬于毛利蘭的世界,充滿了溫馨且祥和。
她拿着傘,緩慢轉身,一步步走下毛利事務所的階梯。
她還是選擇将那頭野獸關在籠子裡,但開啟籠門的鑰匙,這次她要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
那道黑色的身影依舊站在那裡,她撐開傘,帶着滿心雀躍的歡喜,奔向屬于她的黑暗。
白光出現得毫無預兆,不過一瞬視野中那道黑影便被切成無數碎片。她開始無助地奔跑、嘶叫、呐喊,試圖将碎片聚攏、拼湊,垂眸卻見掌心一片猩紅。
溫熱的、流動的、紅色的液體,從她指縫中流出,在她身下彙聚成一大片血泊。
尖叫聲和碰撞聲在她耳邊回蕩,她甚至能清楚地聽到那根尖銳物體穿入□□帶來的聲響。
她指尖顫抖,感到身上原本屬于男人溫暖的氣息似在一點點流失,他靠在她肩頭,胸前泛着冷光的尖銳物體離她不過幾厘米遠,雪還在下落,他銀白的發絲卻被染了紅。
事到如今她卻還能聽到對方虛弱又帶着打趣的冷冽嗓音。
“哭什麼。”
帶着厚繭的指腹将她臉上透明液體抹開,卻又留下一道紅痕。
“死不了。”
騙人。
和新一一樣。
又開始騙人。
…
“胸腔被不明物刺穿,傷者失血太多,通知血庫備血!”
“送急救室快快快!前面擋路的快讓開!!”
“家屬呢?!快通知家屬!傷者血型稀有,血庫儲存不足!”
“醫生!現場救出來的還有一個女生活着!”
“真幸運啊,那麼大的車禍居然隻受了一點輕傷。”
“那男的恐怕要不行了吧,胸口被穿了那麼大一個洞。”
“聽說那男的還是個通緝犯。”
“不僅是通緝犯,還是之前飛機爆炸事件的主謀,網上視頻都出來了。”
“這種罪犯根本不應該救!”
……
人潮聲在逐漸遠去,鐵鏽和消毒水的味道圍繞在鼻尖,蘭腦袋昏沉,神智卻異常清明。
她能清楚地感覺到那些人在自己床前駐足的腳步,能清楚地聽到他們将那些不屬于他的罪名安在他身上。
“事情已經很清楚了,琴酒本名是叫薩莫諾,是從上世紀開始便隸屬于犯罪組織的頭目。”
“半個世紀來利用組織殺害了包括史蒂文先生在内的數十名他國和本國的政黨人員,期間甚至利用植物人做人體的藥物試驗,嚴重危害了本國的利益。”
“如果你們無法證明飛機爆炸事件和他無關,那麼有關他的案件資料将會由我們全部接手。”
“接下來的事已經和你們沒關系了,毛利先生和妃女士的簽證也已到期,請你們盡快離開這裡。”
……
她眉心微蹙,指節輕動,入眼見到的便是一塵不染的天花闆,以及懸挂在上方的輸液瓶。
“大嫂你醒了?”
身穿黑衣眼帶墨鏡的大塊頭湊到她面前,蘭眸光沉靜地看了他半晌,沒有糾正他的稱呼,而是一言不發地拔掉輸液管,起身。
“哎哎哎,醫生說要把這瓶輸完……”
“我爸爸他們呢?”
見對方醒來第一件事沒有問自家大哥的情況,而且先問了自己父母,伏特加心中升起一股微妙的不爽,有些為自家大哥感到不值,但想起大哥的囑咐,還是恭敬道:“他們都在醫院的會議室。”
蘭沒有在意對方語氣中隐約的冷淡和疏離,自顧自拉開病房門。
“麻煩帶我去見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