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澤陣敲門的時候,毛利蘭正站在那面挂滿照片的牆面前。
這面照片牆早在她第一天醒來時就已經看過了,但此刻裡面卻多了一張她之前沒見過的照片。
根據照片上的位置和角度判斷應該也是偷拍的,照片中的她背對着鏡頭,側着小半張臉,烏黑的長發披散在腦後,似乎正在跟什麼人說話。這張照片也跟其它照片一樣,被裁掉了一半。
而讓蘭感到奇怪的是......
這張照片是黑白色的,有種很久很久以前的老照片風格,但它的畫面卻又很清晰。
就好像...被人特地修複過一樣。
她摩挲着照片裡的那小半張臉。
這是她自己的臉沒錯。
可她卻對照片裡的内容完全沒有印象。
更重要的是,蘭很肯定在她第一天來到這裡的時候,這面牆上并沒有這張照片。
也就是說,這張照片是在她來了之後再挂上去的。可是是什麼時候?又為什麼要在她住進來之後再挂上去呢?
響起的敲門聲打斷了她的思緒,蘭打開門就見黑澤陣正端着飯菜站在她的房門口。
黑澤陣沒有說話,蘭也沒有讓對方進去,隻沉默地看着他,兩個人像個門神般怼在門口。
良久,蘭才率先敗下陣,無聲地歎了口氣。
“進來吧。”
從日本離開後她也有一星期沒見過他了,雖然知道對方也許隻是個孩子,但蘭卻仍舊會忍不住遷怒于他。
黑澤陣将飯菜放下後并沒有馬上離開,蘭也沒有讓他走的意思。
看着對方沉默的臉,蘭朝他伸出手,輕輕撫摸着他右眼下的傷痕。
黑澤陣眼皮狠狠一跳。
那是之前被赤井秀一狙擊槍的子彈擦過的位置,作為琴酒的他本人,身體雖然變小了,但傷疤卻不會消失。
同一個位置的傷疤痕迹,出現在不同人身上的可能性幾乎為0。
至少琴酒是絕對不會把這當作是一個巧合。
她發現了?
他心裡一沉。
在這之前,他确實有想過對她坦承身份。
這個對自己不在意,卻對他人永遠心懷憐憫的人,在得知真相後會是怎樣的一副表情。
憤怒?失望?不甘?怨恨?
他迫切地想撕毀她僞善的面具,想看她崩潰的表情,想知道她那顆看似軟弱實則□□的心髒,究竟還能承受多少打擊。
但真當那一刻即将來臨時,他竟是不由自主地...後退了半步。
“怎麼弄的?”蘭輕聲問。
黑澤陣垂眸。“不小心刮到的。”
見對方明顯不是很想提這件事,蘭也沒有追問,而是換個了問題。
“小陣,你覺得黑澤先生是個什麼樣的人?”
這真是個愚蠢的問題。
黑澤陣心想。
隻要是眼睛不瞎的人都能看得出來。
“反正不會是好人。”
“那你父親呢?”
這次他的回答可以稱得上幹脆利落:“攪屎棍!”
蘭“撲哧”一下笑出聲。
“笑什麼?”
“沒什麼,隻是覺得你形容得很對。”
蘭摸了摸他柔順的銀發,感歎道:“小陣,有沒有人說過你長得很好看。”
黑澤陣:“?”
“像個女孩子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