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林霏感慨幾句，勸着爸爸趕緊去睡覺。肖旭文磨磨蹭蹭哼哼唧唧：“昨天晚上，我昨天偷偷解凍了一塊巧克力蛋糕，就在冰箱冷藏最上面格子的最裡面，前面擋着兩顆白菜。本來想今天上午吃的，這不是事情太多了嘛，我就把它忘了，要不你今天吃了？”

肖林霏眼睛都瞪圓了：“老肖！你本事啦，你不要你的血糖啦！”

“要要要，特地買的低糖的，那啥，我知道你在減肥，你還給我凍回冰箱裡去？”

“哼”的一生放下電話，肖林霏四仰八叉的躺在大床上，想着昨天晚上的夢。

夢裡，雖然還是雲兒雲兒的叫個沒完，但那個穿清朝長衫的小正太和披重甲的将軍一起教她騎馬，純黑色的高頭大馬，大馬臉使勁的蹭她的臉，她癢的咯咯笑，騎着馬，在水面上疾馳，她張開雙臂歡呼，飄飄然如禦風而飛，一圈一圈的繞着彩色玻璃宮殿，裡面頭戴珠翠的女人溫柔的對她笑。

肖林霏回想着，想到了一個她忽略的問題。

夢裡的小正太看上去也就十四五歲，肖林霏跟他說話時，全部都是仰着頭說的，也就是她的身高遠低于小正太，夢中的雲兒還是個小女孩。

難道說，這些夢是一個名字叫雲兒的小姑娘生命中的某一個時刻？但是這幾個夢也串不起來啊，夢到這些，是自己的另一個人格要告訴自己什麼嗎？

猜不透！

吃過晚飯，肖林霏又接到了媽媽的電話，電話裡溫鴻雁聲音非常的慌張：“我們這幾天就不回去了，剛才你二爺爺家的小兒子，就是你志遠叔叔跳河沒了，剛撈上來，沒氣了。”

肖林霏震驚，語無倫次問了一堆問題：“為什麼跳河了？等等，昨天車禍沒得不是他哥哥啊？怎麼今天他跳河了？他咋跳的？怎麼沒人攔着？二爺爺就兩個兒子吧！我天，兩天裡，孩子全沒了？”

溫鴻雁急道：“我們都一起吃飯，四桌人呢，你幾個爺爺家的叔叔嬸嬸們都在，本來好好的，志遠忽然說太熱，要沖個涼，可是小飯店哪有沖澡的地方，他就往街對面的河裡沖，志遠家的兒子，你爸，你大勇二勇叔，你四爺爺五爺爺的兒子們都攔着他啊，十幾個男的，愣是沒按住他！

“他一個猛子紮下去，半天都沒露頭，你爸他們會遊泳的趕緊跟着一起跳，可邪門了，水不深，隻到胸口，可就是找不到人啊！報警了，連消防大隊的人都來了，半個小時都撈不到人，剛才自己浮起來了！”

溫鴻雁語速很快，語氣中滿是震驚與不可思議，她接着說：“你三爺爺家的大勇二勇叔叔回家去勸着老兩口了。我們現在往殡儀館走呢，這都啥事吧，志遠剛才在飯桌上還說今年大兒子要結婚，小兒子才上初中，壓力雖然大點，但去年前年承包大棚，掙了點錢，以後給爹媽養老都是他的事了，以後好好幹，争取過幾年給爹媽起個三層小樓，讓他哥哥走的安心。他這說的好好的，怎麼就～”

肖林霏在電話這邊長歎一聲。

她不怎麼回老家，幾年都不回去一次，隻是每年過年，大年初六，老家的七個爺爺會帶全家來給爺爺拜年，烏泱泱五六十人，吵吵嚷嚷一整天，肖林霏又是個臉盲，面對一群相似的臉，根本認不清誰是誰。

所以，對逝去的人，僅僅是有些遺憾，二爺爺二奶奶今後可怎麼辦，他的孩子們以後可怎麼辦。

爺爺有一子一女，肖林霏的爸爸和姑姑。

爺爺的七個弟弟，每家二到四個孩子不等，共20人，全是男孩，也就是，肖爸有20個堂弟，肖林霏有20個堂叔。

到了肖林霏這一代，目前也隻有她一個女孩子，已婚的堂叔們，家裡生的二十幾個全是男孩。

大過年的，肖林霏在一群堂弟中站着，顯得格格不入。

肖林霏總暗搓搓的想，在嚴格計劃生育的年代裡，肖爸會不會覺得傷心呢，哈哈哈哈哈哈。

肖爸接過電話，聲音有些悶，有些低落：“你在家老實的，别亂走，晚上門窗都鎖好，注意安全，有事情了馬上給我打電話。”他頓了頓又道：“這事别給你爺爺奶奶說，我怕他們受不了這個刺激…你在家裡…等我們回來。”

電話那邊傳來肖爸咳嗽都聲音，媽媽埋怨肖爸：“五十歲的老頭子了，還跟着一起下河撈人，你也不看看你的小身子闆。”媽媽對着電話又說：“在家好好吃飯，早點睡覺，就這吧，挂了啊。”

“嗯，bye～”

“今天換了個夢。”夢中的肖林霏如是想着，她穿着睡覺時換上的吊帶睡衣長裙，腳下是皚皚白雪，周圍是被雪覆蓋的灌木密林，四周沒有腳印，她卻感覺不到冷，嘗試吐一口哈氣：沒有氣從嘴裡出來。

真挺滲得慌！肖林霏環顧四周。

男子聲音由遠及近，說話人略有急躁：“郭先生，我們已經在這裡繞了七天，有的路上，雪都到大腿了，你信誓旦旦說能找到那個地方，為什麼現在都還沒看到影子，沈老闆已經打了五個電話在催了，再這樣下去，我們…！”

話沒說完，戛然而止。

片刻之後，還是先前說話的人，這回是能聽到驚喜的語氣：“郭先生，是這裡嗎，我看到了！跟沈老闆描述的地方一樣！哇，太神奇了，這下好了，我們發達了！”男子激動的說。

亂糟糟的腳步聲從不遠處傳來，肖林霏想都沒想提着裙子往那裡跑。

“就這這裡，開始挖！”中年男士沉穩的聲音。

肖林霏想：地上厚厚的雪和凍土，怎麼挖，拿什麼挖！

先前男子的聲音傳來，好像在打電話，這次是谄媚的語調：“沈老闆，我是小嶽，我們可能找到了，對對，郭先生說的，羅氏的祖墳，看着和那副畫上的一樣…已經開始挖了…好的好的沈老闆，您放心，我們一定小心…好…好…沈老闆您先忙。”

一聲悶響，肖林霏胸口一疼，眼前一片漆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