睜眼，天光大亮，肖林霏還穿着那件吊帶睡裙四仰八叉定躺在自己的床上。

現在，尋常的夢，肖林霏已經不再回想了：橫豎自己都是精神病，想開啦，回頭去看了心理醫生，吃點藥就好了。醒來後，她對自己說。

半晌午，媽媽打來電話，說爸爸感冒了，又說三爺爺家的大兒子，大勇叔叔，也是快五十歲的人了，可能昨天晚上被志遠條河給吓到了，有在河裡泡的時間長了點，累的不行，今天早上突發心梗，還好當時大家都在殡儀館，周圍人多，衆兄弟們看他不對勁，手忙腳亂的把他塞車裡往醫院走，送醫及時，醫生說晚來五分鐘，人就完了。

媽媽那裡亂糟糟的，可能是在醫院，沒說幾句，就聽到有人喊她，倆人挂了電話。

肖林霏在晚上10點接到爸爸的電話，手機的那邊他好像在顫抖。

聽着爸爸的那一聲“喂”，肖林霏馬上覺得不對勁，問：“老爸，你還好吧，發生什麼了嗎？”

隻聽見沉重的呼吸聲，過了好大一會，肖旭文沙啞的聲音：“你明天早上接你爺爺奶奶來一趟老家，我走不開，你開車過來…”

肖林霏疑惑道：“怎麼了？不是說這些事先不給爺爺奶奶說？”

肖旭文“哒”的一聲按動打火機，點着一根煙，深深的吸了一口，試圖嚷自己平靜：“二勇沒了。”

“誰？二勇叔叔？三爺爺家的二勇叔叔？”肖林霏嘗試縷縷堂叔們的名字。她問：“早上是大勇叔叔心梗了吧，咋二勇叔叔沒了？什麼時候，怎麼又沒一個？”

“連續三天，都是晚上9點前後。”肖旭文低聲道。

電話裡足足沉默了5分鐘，他語調幹澀的問：“你現在在哪呢？”

肖林霏懵：“在家呢。”

肖旭文說：“我剛才遇到點事，我以為看到你了…”

“啊？我今天在家裡呆了一整天，沒出門。”

肖旭文聲音沙啞、很重的鼻音：“剛才我們在你二爺爺家，勸勸他，能咋辦，還是得想開，志遠的小兒子在院子裡忽然哭了起來，我和二勇從屋裡出來，我想去勸勸他，往前走呢，聽見你喊我。”肖旭文停頓，

肖林霏聽到這，雞皮疙瘩都起來了，她問：“你是不是聽錯了。”

肖旭文語調低沉：“我聽到你喊我爸爸，我真的沒想那麼多，真的下意識的以為你來了，我停住回頭找你，二勇自己走到院子裡，地上有一節裸露的電線，二勇不知道怎麼的就觸電了…在我面前。”

“當時，如果沒聽到你喊我，可能踩電線上的人就是我了。”肖旭文嘗試讓自己平靜，可是整個人依舊慌亂異常。“這件事我沒告訴任何人，你知道就行了，别給人說。他們都去醫院了，二勇送醫院搶救，沒救過來…這幾天太奇怪了…利民的那場車禍，那輛路中間的車像是平白出現在那的，四個路口都監控，根本沒找到那輛車的痕迹，還有昨天的志遠，好好的就要跳河，就跟瘋了一樣…我抓不住他！”

肖旭文斷斷續續，像是自言自語：“你别有壓力，我給你打這個電話是給你說…這些事…明天肯定會有人跟你說，你别吓到了。

說完這幾句，肖旭文像是找到了魂，語氣堅定：“你早點睡！我明天早上給你爺爺打電話，你等我電話，再去接老兩口。”

天還沒亮，肖林霏沖到衛生間，抱着馬桶狂吐不止，昨天晚上沒吃飯，胃裡什麼都沒有，最後苦膽都吐出來了，她眼冒金星的扶着牆走回卧室。

做一夜都夢太要命了，剛開始，肖林霏被溫柔女子牽着手，走在水潭邊上，穿金甲的男子從另一邊迎面走來，溫柔女子腼腆的笑，上前挽住男子結實的手臂。

就像一家三口在靜谧的午後悠閑散步，恬靜美好。

可畫面一轉，水潭上湧起濃霧，能見度很低，身邊全是喊打喊殺聲，地上片片血迹，旁邊有人凄慘呻吟，空氣中混合着濃重的血腥味，溫柔女子身上秀着繁複花紋的袍子染着血，烏黑長發淩亂匹在肩上。

她緊緊拽着肖林霏向前跑着，呼吸異常沉重，水潭地面不平，亂石嶙峋，倆人狼狽的不知摔了多少次。終于走到樹林的邊上，一聲炸雷自肖林霏耳邊響起，女子悶哼一聲飛了出去，摔進濃霧裡，肖林霏不受控制的向另一邊到去，摔了個七葷八素，她倒在地上才終于看到自己都手，消瘦蒼白的小手，看上去像是5、6歲孩子的手，小骨頭一根一根的在手上十分明顯，她感慨，這孩子一定很瘦。

沒等她多想，脖子劇痛，她被一隻滿是老繭的大手，掐着後脖頸提了起來，她在半空中，暈眩感和窒息鋪天蓋地的湧來，她使勁掙紮，但無濟于事。

面前是個長須斑白的老者，眉間深刻的褶皺，眼窩凹陷，雙目渾濁，臉上遍布灰總色的大塊斑點。

他聲音威嚴，帶着嘲諷：“這就是我那玄孫的遺腹子？”

身旁人忙答：“是，老祖宗，查清了，羅海明戰死後，羅程氏帶着幼子與腹中胎兒出逃，這個女孩正是當年那未出生的胎兒，羅程氏給她起名為羅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