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如今空中的這些雷雲盡由量人蛇招攬而來,蘊含自然與邪力。
雖依舊無法将熊熊烈火滅去,可很快他們便驚奇地發現,那些原本在巨蛇身上四處竄着的火焰竟然被落下的雨水包裹,形成一粒粒沫狀的東西,漂浮在半空中。
緊随其後,量人蛇重新站了起來。
骨碌碌的一雙墨瞳直勾勾地盯着元汀禾,蛇信子嚣張而興奮地吐露。
元汀禾低眉,心道,這東西比之書籍上記載的,百年前的實力還要更上一層樓,直面定然打不過,還得另尋法子。
不過,量人蛇沒給她這個空閑,隻見它上半身一凜,便要往前俯沖。
元汀禾迅速避過,于是蛇頭撞上屋子,将大門撞了個粉碎,七零八落的,整個房屋都搖搖欲墜起來。
席承淮跟着躍到院門口的頂上,不信邪,擡臂另發一彈丸,然而這一次,還沒等火丸靠近量人蛇,便見無數雨粒迅速奔走,将火丸包裹起來。
水本克火,這等自然現象本就不可逆,那些雨水奈何不得火丸,便選擇将它困住,彼此僵持不下。
捉了這麼久的妖,這還是席承淮頭一次使不出金弓的力。
按理說,金弓乃神器,即便面對罕見強悍的妖物,即便無法完全制服,多少也能傷到其。
除非......除非金弓沒有發揮出原有的實力!
席承淮擡眸看天,心中登時有了個猜測。
轉頭一看,元汀禾正使出箭矢與符箓同量人蛇纏鬥,目前不落下風,然而人與妖物相比,體能上終究不勝其力。
他飛快做了決定,邊下去踩着蛇頭來到元汀禾身邊。
元汀禾正要再取符箓,卻聽見席承淮低聲道,“這裡還有陣沒破。”
話落,元汀禾詫異莫名,“還有?”
席承淮:“想必是于我們不利的陣。”
元汀禾一拍符紙,硬生将蠢蠢欲動的蛇尾摁了回去。
很快,她便想起方才量人蛇分明被金弓燒灼,卻在天降甘霖後恢複如初,現在看來并非是因其恢複得快,而是因為金弓根本就是被壓制了能效!
一旁,席承淮抽空看了她一眼,正巧撞見她一雙眼眸因了然而變得澄澈,先是莫名晃了晃,又知曉元汀禾這是與他想到一塊兒去了,不由覺得心安不少,這樣,也就省去了時間。
于是,他飛快道,“我在這兒拖住它,你去找陣眼。”
“嗯....我?”
席承淮:“你看的仔細些。”
元汀禾又一驚詫,這話能是席承淮說出來的?不過轉念又一想,最近他好像真的沒再對自己說過什麼惱火話。所以,這算是把她當朋友看了?
元汀禾心情不錯地點頭,走之前拍了拍他的肩,“我也這麼覺得。”
席承淮冷不防被人拍了下肩,不由頓了下。今日他途中被水濺濕了衣裳,便将外衣脫下,還未來得及換上新的便被叫出去,于是隻得匆忙披了件薄衣。
面料絲滑,又輕薄,所以元汀禾的手拍上來的時候他總覺得...總覺得觸感更深刻些。
可肩膀分明是硬的,衣裳料子再怎麼樣輕透,也不至于感受得那麼深刻。
罷了。席承淮甩開亂七八糟的想法,一定是這段日子沒休息好,出問題了。
而此刻對面,量人蛇已經是在暴怒邊緣了。面前這個年輕人不知道犯的什麼毛病,一開始還好好的,然後突然間所有的招式都沒有半點章法,密密麻麻的,根本沒個路數!
它越打越覺得煩,此時心中正窩着火,意念也有些亂。
席承淮回神後正巧看見它露出個破綻,于是及時抓住機會,将符一拍,量人蛇瞳孔一滞,偌大的身軀竟是一動不動了。
趕巧,元汀禾這邊隻搜羅一圈,便輕而易舉地在院子角落發現了一個刻有蟠虺紋的玉石,覆了些泥灰,其身單指寬,半指長。
開始他們搜尋的時候可沒見着這東西。
想必是門檻處的陣法破了,這東西才顯現出來的吧。畢竟一陣護一陣的情況可算不上罕見。
元汀禾仔細查看一番,确定這東西就是陣眼,于是毫不猶豫地拿出小刀往上劃了一下,沒見着痕迹,可院子裡另一端的量人蛇卻坐不住了。
隻見其破了符箓的咒力,蛇身即刻行動自如,許是方才積攢了足夠的怒意,見面前的人還要上前,于是大張着口便直接朝席承淮撲去。
席承淮側身一避,量人蛇窮追不舍,弓起蛇身便要蓄力,然後再次朝他逼近。
這次,席承淮避也不避,卻在量人蛇即将靠近之際從身後亮出一把彎刀,穩穩卡住大張着的蛇口。
量人蛇怒意不止,想要用力咬碎,可這彎刀材質極為特殊,無論如何也斷裂不得。
它前後進退不得,眼看着就要失去理智了,不知發生了什麼,忽然冷靜下來。
還待疑惑,迎面竟是飛來一根樹杈,席承淮一手頂着彎刀,下意識便要側身避過。
可下一瞬,似乎意識到了什麼,然卻為時已晚。
席承淮低頭一看,衣擺上俨然是落了幾處泥點子似的玩意兒。
待再看清那東西是什麼,他忽然輕笑一聲。
真夠煩的。
同一時刻,一個無比熟悉的身影出現在院子門口——那隻廟鬼。
此刻,醜陋的面容上是遮不住的得意與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