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晏遞過去一杯溫水：“哦，說是怠慢了公主，請公主原諒呢。”

沈甯禾：“什麼時候來的？”

江時晏：“我們開始修宮殿的一刻鐘後。”

“......”沈甯禾眨眨眼：“那現在都修完了。”

她真不知那些人什麼時候來的，這會被說目中無人的吧，不過她也不在乎，這都給她安排在這了，要罵也是她先罵北漠。

想了想，沈甯禾十分好心情地走到宮殿門口，她來之前已經惡補過北漠話，此時交流起來毫無壓力。

将人都打發走，她看向給自己送來的宮女們，挑了一個看起來最不老實的，一個看起來最老實的，帶着人進了屋。

“你們可知道上次來的和親公主在何處？”

兩個宮女，一個不屑地看向沈甯禾，嗓音妩媚：“她呀，早就被王上關起來了。”

另一個一直垂着頭，聲音細小：“回娘娘，王上将她關在冷宮，娘娘要去看她嗎？”

沈甯禾問：“你們兩個叫什麼名字。”

“含月。”

“奴婢秋兒。”

沈甯禾點點頭：“都下去吧。”

看來顧未晞被關在哪裡是人人都知道的事，這個北漠王也沒覺得沈甯禾會是來救顧未晞的。

就算知道，大概也并不在意。

北漠人已經不能用重男輕女來形容了，他們根本不把女人當人，就算沈甯禾站在北漠王面前告訴他她要将顧未晞帶走，恐怕北漠王也隻會嘲笑她而不會把她放在心上。

不出所料，沈甯禾要去見顧未晞時并沒有人阻攔，反而是江時晏和她帶來的侍衛們不被允許出去。

沈甯禾便叫秋兒陪自己去，一路上，秋兒都沉默寡言，沈甯禾也不在意，等到了地方，她看着荒涼殘破的冷宮還是不禁皺了皺眉。

外頭守着的宮女見沈甯禾過來，什麼都沒說，側身讓她進去。

沈甯禾走過去時明顯看見了兩個宮女身上都有深淺不一的傷痕。

這種傷痕，秋兒身上也有，而含月身上沒有。

沈甯禾沉默着進了冷宮，她一眼就看見了坐在枯樹上發呆的顧未晞，和她微微隆起的小腹。

這一下吓得沈甯禾差點沒站穩，她急忙跑過去，“未晞，你快下來！”

顧未晞看見沈甯禾也是一臉驚訝，枯樹并不高，她從樹上一躍而下，一把抱住沈甯禾。

“你是皇姐送來的新的和親公主？！”顧未晞驚訝地問。

沈甯禾差點沒被顧未晞這一跳吓死：“你你你這麼高你就跳下來！”

顧未晞無所謂地擺擺手：“我天天都跳。”

沈甯禾指了指顧未晞的肚子：“你這？”

“墨予白的，”顧未晞撇撇嘴：“我天天跳都沒事，真是命硬。”

沈甯禾覺得這個世界有點亂，“墨予白知道嗎？”

顧未晞垂下頭：“他不知道，我也是才知道的。”

顧未晞的月事向來不準，來了北漠後因為飲食不習慣瘦了許多，墨予白就給她找了大周的廚子。

這兩年她愈發圓潤，因此誰都沒往有孕了這方面想。

“那你...”沈甯禾猶豫片刻，還是問：“那你還想回大周嗎？”

顧未晞将手輕輕搭在小腹上，朝沈甯禾苦澀一笑：“我還能回去嗎？”

帶着一個敵國血脈的孩子，她能回去嗎？

一個和親公主，為自己的使命終其一生，死在異國他鄉，是最好的歸宿。

但若回去，見到她的人隻會想到曾經的屈辱，不是嗎？

“當然能！”

沈甯禾自然明白顧未晞在想什麼，她想說的是，當然能！

顧未晞擡眼看向沈甯禾，她眼尾微紅，笑得勉強：“甯禾，你不用騙我。”

“我沒有騙你，”沈甯禾認真道：“你回去後，便是大周的英雄，誰敢胡言亂語，陛下都不會放過這人。”

“還是說，你是因為墨予白才不想離開？”

顧未晞搖搖頭：“我，從未喜歡過墨予白。”

沈甯禾道：“我原本打算等一個絕佳的時機，但現在看來，我們沒有多少時間了。”

“未晞，你現在要做的，就是考慮好這個孩子要不要留下。”

顧未晞有些哽咽：“甯禾，如果我不要這個孩子，我以後再也沒有機會擁有自己的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