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時晏道:“若甯禾妹妹不得空,那我去尋你可好?”
這場鴻門宴,是沈甯禾計劃的開始,也是他計劃的開始。
沈甯禾心中有許多人,而他,隻想救沈甯禾一人。
他不想沈甯禾為救他人而受傷,可亦不願沈甯禾失了自我。
江時晏從不信神佛,他有心中月,月色憐他,故他願以身為她手中刃,換她此生平安喜樂,無病無災。
沈甯禾不該被困于後宅,更不該被困于他身邊的一小方天地,她該耀眼奪目,而非隻有他能見月光。
所以,她隻管放手去做,後果他一人來擔。
沈甯禾看着桌上棋局,淺笑落下一子。
原本處于劣勢的局面瞬間被挽回,隐隐還有破軍之勢。
“好啊,若世子...若晏哥哥不嫌我那裡冷清...”
江時晏執棋的手一抖,棋子落下,這棋局已然分出了勝負。
“你的院子冷清?喜歡什麼?如今京中小姐似乎很喜歡養狸奴,我晚些給你帶一隻過去,你喜歡什麼顔色的?”
一連串的問題下來,沈甯禾根本沒用拒絕的機會,她默默把手中剩餘的棋子放回棋盒。
狸奴?就是貓吧,她穿書前還挺喜歡貓的,但一是沒錢養不起,二是怕哪天死了沒人給她照顧貓。
因此沈甯禾也從沒問過醫生她能不能養貓,還是得回去問問君亭晚。
沈甯禾猶豫道:“也不知我能不能養,等我回去問問大夫再說?”
江時晏自然不是一時興起,他繞這麼一圈就是為了讓“江時晏”這個身份能在沈甯禾眼中有一席之地。
他不敢告訴沈甯禾,他是江厭,也是江時晏。
那些事,他怎麼能跟他說?怎麼能讓她知道?
江時晏甚至慶幸,沈甯禾忘了他的過去,但又失落,沈甯禾也忘了他。
“我問過了,能養的,你若不喜歡狸奴,我找些其他的給你養?”
沈甯禾:“...都好。”
離開摘星閣的時候,沈甯禾還有點沒反應過來。
這個江時晏,跟她聽說的那個江時晏,是同一個人??
顧雲明輕咳一聲:“郡主啊,這男人是最會裝的,你别看有些人人模狗樣的,其實芯子都黑透了!”
顧雲明這時候已經完全代入了小夜的角色,苦口婆心道:“特别是這種遮遮掩掩的,連面都不敢露,一看就不是什麼好東西!”
顧雲明是偷偷湊到沈甯禾耳畔說的,但餘時是何許人也,将這些聽得清清楚楚。
餘時和顧雲明是知道江厭就是江時晏的,應該說,淮安王府那幾個,不知道這事的隻有沈甯禾和知許。
餘時就這麼看着顧雲明作死,原本江時晏就怕自己給沈甯禾留下不好的印象,顧雲明這兩句話說得輕巧,要是沈甯禾真聽進去了,那顧雲明大概就能去見他們大周的先皇了。
沈甯禾坐在輪椅上,正色道:“世上之事,眼見都未必一定為實,你如今既是我的侍衛,便不能再像從前一樣想說什麼便說什麼。”
“若你不願,也不必跟我打招呼,離去就是。”
沈甯禾雖然覺得江時晏跟她知道的不太一樣,但顧雲明這話實在算不上多好聽。
若江時晏因此心懷芥蒂,她的計劃便會出現漏洞。
事關她家人性命,不得不小心。
顧雲明自知失言,急忙道:“屬下保證!再不多言半句!還請郡主饒了小的這一回。”
沈甯禾神色古怪地轉頭看了顧雲明一眼,這家夥倒是沒有半點皇子的架子,說做侍衛還真是做侍衛。
三人回到淮安王府,聽到沈寂說江厭要離開幾日。
沈甯禾也沒問究竟是幾日,乖乖按着君亭晚的話養身子。
七日後,清晨。
沈甯禾才吃完早膳,知許走過來跟她說燕王世子來了。
沈甯禾看着江時晏,和他懷裡抱着的毛色雪白的小貓,有些茫然。
“你...這麼快就來了?”
“不算快,”江時晏将懷中抱着的狸奴遞給沈甯禾:“看看可喜歡?”
這可是他從南風買的一百多隻狸奴裡,挑了七日選出來的最好看的一隻。
沈甯禾看着被遞到她面前的小白貓,小白貓隻有江時晏手掌大小,毛絨絨地惹人憐愛。
像是知道沈甯禾是它未來的主人,小白貓緩緩睜開濕漉漉的眼,一雙如天空般湛藍的眸子簡直是美到了沈甯禾心坎裡。
沈甯禾小心翼翼地從江時晏手中接過小白貓:“喜歡,很喜歡!”
江時晏笑道:“給它起個名字吧。”
沈甯禾思索片刻,道:“養着也就罷了,名字還是你起吧。”
如今雖說顧雲明大概能解她身上的其中一種毒,可這以血換血的法子,她隻知道這四個字。
但究竟是怎麼換,換到哪個程度,沈甯禾一概不知。
若是要用顧雲明的命來換她的命,沈甯禾是不太能接受的。
她骨子裡依舊是一個現代人,穿書後手上也從未沾過血,一條人命在她眼裡是不能随便舍棄的。
不論這人是皇子還是侍衛,她都無法接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