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元洲緊随其後,順便讓身後趕來的千金閣的人去了另一邊腳印所指的方向。
而在謝元洲的身影消失後,雲夜扶着膝蓋,顫顫巍巍地跑到了這裡。
“下回...下回還得練練輕功...”
他眼尖地看見了那支江厭來不及撿的簪子,走過去将簪子撿起來,朝着這邊的腳印跑去。
雲夜暗暗道:“沈甯禾,這回是我對不住你,你可千萬要撐住啊。”
前方,江厭周身的氣壓越來越低,他跟着這些腳印,看着路邊散落的首飾和被刮破的衣料,握着劍的手浮起一片青筋。
“轟隆”——
豆大的雨滴毫無預兆地砸了下來,江厭身上分不清是自己的血還是别人的血,原本都已經有些幹涸,被這雨一淋,在他身後拖出一條血路來。
沈甯禾的腿原本就是才好不久,方才那一跤又不知道是砸到還是摔到了,總之現在隻要輕輕一動腿上都會傳來一陣劇痛。
天殺的顧璟!沈甯禾現在有種想提着劍去砍了顧璟的沖動,她深吸一口氣,試着和這個捂着她眼睛的人聊聊。
“那個,你能先把手放下來嗎?”
沈甯禾很不習慣和别人靠這麼近,更何況還是個陌生人。
但凡她現在有一絲反抗之力,她都不會仍由這人放肆,可惜,她沒有。
沈甯禾想,要是今天能活着回去的話,她高低得去學點保命的東西,什麼毒術暗器之類,總之不能這樣被動了。
墨時予一手捂着沈甯禾的眼睛,一手撐着油紙傘,淡淡擡眸,看了眼周圍慘不忍睹的刺客屍首。
“不能。”
到底是世家小姐,身子還弱,若是看了這些,大概又要被吓得整宿睡不着覺。
墨時予并不會醫術,雖說從前他斷胳膊斷腿是家常便飯,但自己的身子哪裡痛自己自然知道,況且他是徒手将斷了的骨頭正回去,再随便扯些破布一裹就是了。
他看了沈甯禾一眼,罷了,還是等那位神醫來吧。
他怕他動手之後,沈甯禾直接痛暈過去,再者,即便他想借機試探江厭,也不好碰人家姑娘的腿。
沈甯禾本就累極了,身下的雨水冰冷,激得她的頭一陣陣發暈。
這人要是想殺她,她是跑不了的,既然如此,她靠會再說!
察覺到沈甯禾靠近的動作,墨時予身子微僵,是了,她看不見他的眼睛,自然不會怕他。
腦海中,“雜種”、“怪物”之類的詞又冒了出來,夾雜着一些暗紅色的記憶。
墨時予對這些記憶嗤之以鼻,看向周圍,江厭怎麼還沒來?還有那什麼神醫,再不來,沈甯禾這條腿,就要保不住喽。
在沈甯禾身後,江厭提着劍,愣在原地。
少女身形單薄,發絲披散在肩頭,身旁少年身形高大,輕松便将她抱在懷裡。
油紙傘遮住了江厭大半視線,隻能看見沈甯禾靠在墨時予肩頭,黑金色的長袍将她籠罩其中,墨時予的唇,似乎也時不時擦過沈甯禾的臉頰。
謝元洲站在江厭後面,身邊站在祝餘,和看着這一幕跌坐在地的雲夜。
江厭握劍的手一松,想沖過去看看沈甯禾怎麼樣了,但這時,他才注意到自己臉上身上的血。
他不敢再靠近,怕污了沈甯禾的眼,更是怕,沈甯禾見了他這副模樣害怕。
墨時予看着江厭的舉動,輕笑一聲,他此番來上京城散心,倒不算白來。
謝元洲很有眼色地将知許從墨時予的人手裡拉過來,将人背起。
知許被墨時予的人打暈了,她不顧自己受傷,拼了命都要來沈甯禾身邊。
墨時予掃了衆人一眼,對沈甯禾多了幾分好奇。
這位安和郡主,究竟為什麼能讓這麼多人為她而來?
更何況,這些人可都不是普通人。
“快快快!人在哪?”
密林中,君亭晚焦急的聲音傳來:“你們看着沈寂,我先過去!”
君亭晚沖到沈甯禾身邊,墨時予松開捂着沈甯禾眼睛的手,扶住她的肩膀。
沈甯禾看見君亭晚,充滿歉意地苦笑道:“抱歉,連累你了。”
君亭晚比她和知許好不到哪裡去,隻是沒受傷,但也十分狼狽。
君亭晚先給沈甯禾把了脈,從那個一直被她死死護住的小包裡磨出來一顆藥丸喂進沈甯禾嘴裡。
“你以後乖乖聽話,按時喝藥,就是對我最大的補償了!”
君亭晚又拿出一方手帕塞進沈甯禾嘴裡,安撫道:“待會忍着點,痛也别咬舌頭。”
沈甯禾點頭,她好不容易撿回來一條性命,可不得好好養着嗎。
再看向江厭時,君亭晚就沒那麼好脾氣了。
“還不過來!”君亭晚沒好氣道:“才養好的腿,這回但凡不精細一點養着,這腿都得廢了!”
祝餘和墨時予同時看向江厭,似乎很期待他的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