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後見時辰差不多了,便帶着衆人朝蓮池去。
“本宮今日新得了幾株冰蓮,叫人将這蓮池的冰都鑿開了,将冰蓮都種了下去,昨日一看,那冰蓮開得極好,正好邀你們一同賞蓮。”
衆人皆道:“多謝皇後娘娘。”
皇後淡淡擺手:“去吧,不必拘束。”
沈甯禾站在廊上,一點都不想靠近這冰湖。
但她站在最前面,這走廊隻有三人寬,後面的人想賞蓮,隻能從沈甯禾身邊走過去。
人多,又怕皇子們就在暗處看着自己,個個都很興奮,紛紛擡腳往前擠。
沈甯禾被她們推着往前走,眼看就到了冰湖被鑿開的地方。
她心中暗道不好,果不其然,身後突然傳來女子驚呼聲:“有人摔倒了!”
沈甯禾想走,但身體卻不聽她使喚。
已經許久未曾感覺到的,無法控制身體的感覺,讓沈甯禾心中一片凄涼。
背後不知被誰推了還是撞了一下,沈甯禾的身子從走廊上翻出,直直掉進了被鑿開的冰湖中。
冰冷刺骨的湖水瞬間把她的鬥篷衣服都浸透,腳上像是被綁了鐵塊一般,拉着她往湖底沉下去。
冰湖上飄着碎冰,邊緣鋒利,沈甯禾隻覺得右腿上傳來一陣刺痛,但很快又變得冰冷麻木。
隐隐有窒息感傳來,沈甯禾嗆了好幾口水,漸漸沒了掙紮的力氣。
她真的,隻能認命嗎?
知許想跟着往下跳,被反應過來的長甯公主死死抱住。
“你不會水,跳下去不僅救不了人,你自己也會死!”
知許眼前閃過一陣白光,恍惚了一瞬,竟沒能從長甯公主懷裡掙脫。
走廊上一片慌亂,皇後心中亦然,是她将内侍都遣走,現在這裡都是小姐丫鬟,一個能下水救人的都沒有。
一石二鳥,這背後之人可真是好算計!
若沈甯禾因此死在宮中,她這個皇後,恐怕也做到頭了。
皇後扯過一旁已經吓傻的宮娥:“還愣着做什麼!快去叫人!”
湖邊,顧璟臉上帶着勢在必得的笑,朝沈甯禾的方向跑去。
甯甯,今日過後,你就是我顧璟的妻!
但就在他離沈甯禾隻有幾步遠時,一道玄色身影“撲通”一聲,搶先跳進冰湖中。
不過片刻,就抱着已經昏迷的沈甯禾從湖中爬了上來。
顧璟眼中幾乎要噴出火來,但在看清抱着沈甯禾的人是誰後,他腳下一滑,險些跪倒在地。
玄衣女子身量較高,臉上是被風沙磨出的粗糙痕迹,手不似尋常姑娘纖柔,而是帶着常年習武的老繭。
懷中少女呼吸微弱,裙擺被血染紅,一片白茫茫間,這紅色格外刺眼。
女子氣息微滞,極快地把沈甯禾的鬥篷脫掉,拿起自己剛剛扔在冰面上的鬥篷将沈甯禾裹緊,看向顧璟的眼神帶着森森寒意。
她單手抱着沈甯禾,另一隻手從腰間抽出一柄軟劍。
寒光乍現,她手中的劍已經架在顧璟喉間。
走廊上衆人驚呼,皇後緊盯着這一幕,手心已經被汗濕。
這兩方無論誰死,對她來說都是隻有益處。
但她還是裝模作樣道:“快!快去拉住沈二小姐!”
沈甯禾微弱地咳了兩聲,瞳孔有些渙散地擡眸看向将自己抱在懷中的人。
這張臉面若寒霜,英氣十足,但絕不是男子。
沈甯禾覺得自己大概是凍壞了腦子,她妹妹遠在千裡之外,怎麼可能出現在這裡?
一旁,顧璟咬牙切齒的聲音傳來:“沈榮!你敢劍指皇子!”
沈榮冷笑:“我指了又如何?且不說我身上累累軍功,我生父為國戰死,白家除我之外無一活口,我今日就是殺了你,朝堂之上,也沒人敢說什麼。”
顧璟被這話一激,頓時發了狂。
“好啊!來!往這砍!我再如何也是皇子,任你軍功累累,那也是臣!”
說着,顧璟将往前走了一步,眼卻死死盯着沈榮懷裡的沈甯禾。
沈榮動作幹淨利落,劍鋒朝着顧璟的脖頸劃去。
沈甯禾強忍着心口的痛,嘶啞着嗓子喊道:“沈榮!”
沈榮握劍的手一抖,急忙将劍一扔:“姐姐...”
沈甯禾徹底昏死過去之前,撐着對沈榮道:“别動手,先回去...”
沈榮立即抱着沈甯禾往淮安王府跑,她的步子很穩,指尖卻在微微顫抖。
幸好,她這次趕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