汪玉蘭推辭不過,隻得把錢收下,“什麼幫不幫的,你是老苗家的丫頭,跟我自己親閨女一樣,你有事盡管開口,嬸兒一定幫你辦到。”
苗秀秀這才從随身的包裡拿出一個紅布包,交給她:“這是我給我媽買的一對銀镯,麻煩嬸兒給我捎回去,讓我媽别舍不得戴。”
汪玉蘭接過去,把紅布包鄭重地放到貼身衣兜裡,拍着胸脯說:“閨女的孝心嬸兒一定給你帶到,等回老家我親自看着大嫂把銀镯戴在手上。”
“有您這句話我就放心了,以前我給家裡寄去的錢她舍不得花,這回我給她買現成的,讓她不得不戴。”
苗秀秀起身告辭,對汪玉蘭和苗昭說,周北冀已經安排好車,車票也幫他們買好了,第二天一早就送他倆去火車站。
離開招待所,苗秀秀獨自一人回家,心裡算了算,汪玉蘭和苗昭這次到雁京來,住宿治病連吃帶拿,她花銷了不少,前些日子幫人做衣服賺到的錢全貼進去不說,她還額外花了嫁妝錢,幸好苗家親戚不多,不然還真招架不住。
走到自家樓下,苗秀秀遠遠看到舒華站在花壇邊上張望,快步走上去和她打招呼。
“舒華姐,你怎麼來了?”
“給你送點好吃的。”舒華從随身的挎包裡拿出一盒東西給苗秀秀,“我們團上星期去歐洲演出,我買了不少巧克力,分你一盒。”
外國巧克力在當時可是稀罕物,更難得的卻是舒華的一片心意,苗秀秀高高興興收下禮物,邀請舒華上樓坐坐。
舒華推辭了,“我還有點事情,就不上去了,改天再找你玩。”
苗秀秀目送她苗條的背影遠去,低頭看着手裡的巧克力,撕開包裝盒,小心地把錫箔紙揭開,巧克力吃起來甜中帶苦,和她上輩子在法國吃的一個味道,讓她心情越發愉快。
此時,周北冀正在宿舍接小妹周中中打來的電話。
周中中早就聽姐姐周湘南說起苗秀秀二嬸帶着兒子從老家過來看病的事,也知道三哥為那家人忙前忙後,忍不住跟哥哥抱怨。
“三哥,早就跟你說過,你娶個鄉下老婆,麻煩事肯定少不了,你管了這一次,她那些老家親戚以後一有事就來找咱家幫忙,煩都煩死了。”
周北冀一聽就皺眉,“這事你私下裡發發牢騷就行,可别當着你嫂子的面說,都是一家人,她家親戚就是咱家親戚。”
周中中鄙夷道:“誰跟他們是一家?她姓苗我們姓周,聽說你還托大哥幫忙把她堂弟弄去當兵,三哥,我還以為你平常一向不愛管閑事。”
“這不也算閑事,是秀秀她親叔叔的兒子。好了,這是我的事,你少管,回家也别亂說。”周北冀不想再繼續這個話題。他既不想和妹妹起争執,也不願縱容妹妹說妻子的壞話。
周中中知道三哥的脾氣,知趣地順着他的話轉移了話題。
“維也納愛樂樂團?你從哪裡弄來的票?我聽說價格都炒到好幾十一張票了。”周北冀有點心動,這種國際上享有盛譽的頂級交響樂團難得來國内演出,每次來票都搶不到。
“别問我哪裡弄來的票,反正我自有辦法,你就說你去不去吧。”周中中有意賣了個關子。
周北冀當然想去,但是又不放心,“你怎麼不找你同學陪你一起去?”“同學和你能一樣嗎,你可是我親愛的三哥。”周中中咯咯嬌笑,這麼緊俏的票,她可舍不得給同學。
“行,我去。”周北冀麻溜兒答應了。演出他是沒少看的,但是國際一流樂團的高水準演出看的機會還真不多。
為了看演出,他還精心打扮了一番,換上燙得挺括的白襯衣和西褲,頭發上也抹了不少頭發油,胡子刮得幹幹淨淨,整個人看起來器宇軒昂、神清氣爽。
如約來到大劇院門口,周北冀等了半天也沒見到周中中來,不時擡手看表,離演出也就不到一刻鐘,這丫頭還不見人影,不由得有些着急。
“小周,等急了吧。”一個好聽的女聲從身後傳來。周北冀回頭一看,竟然是夏文竹,立刻猜到是周中中那丫頭搗的鬼。
夏文竹穿着一條粉紅色連衣裙,披肩的秀發用一個别緻的小發夾束起來,挎着白色小皮包,整個人看起來清麗出塵,把手裡的票遞到周北冀面前,她說:“中中臨時被教授找去整理資料,來不了了,又不想浪費演出票,打電話讓我到他們學校去拿票。演出快開始了,我們先進去吧。”
不等周北冀開口,夏文竹主動把票塞到他手裡,手自然而然挎着他胳膊,跟他一起走進大劇院。眼看着到了檢票口,周北冀也不好再說什麼,硬着頭皮進了音樂廳。
他倆找座位的時候,坐在後排的舒華無意中看到周北冀的背影,問身旁的葉耀然,“那個是不是小周?”
“有點像。”葉耀然看過去,注意到周北冀身邊的女人似乎不是苗秀秀,詫異地看了舒華一眼。舒華哼了一聲,“看我幹什麼,做得出就别怕人看見。”
“不是你想的那樣,小周不是那種人。”葉耀然别别扭扭地想替好朋友辯解辯解。
“我想哪樣了,跟我有什麼關系?”舒華對男朋友翻了個白眼。果然這些男人都是守望相助的,都被人撞見了,還睜着眼說瞎話。
“誤會吧,也可能就是一起出來聽個音樂會,你回去别亂說啊。”葉耀然知道舒華最近和苗秀秀走得很近,怕她回去告訴苗秀秀。出賣哥們兒這種事,他做不來。
“人正主兒都沒避嫌,你幫人避什麼,沒準人家就喜歡這麼光明正大約會。”舒華嗔怪地打斷葉耀然的話,趁着演出還沒開場,有心要給周北冀一個難堪,叫他:“小周——周北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