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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5章 思念有時(校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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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冬雪天,整個世界變成銀色。

無論是建築物上,還是綠化帶上,都附着一層厚厚的積雪。

在昨夜,夜深人靜之時,一場大雪忽然而至,掩埋了一個不為人知的故事。

一切似乎都回到了原點,江硯打人這件事情,全校皆知,如果說之前是因為他的冷淡讓人望而生畏,現如今,就隻是純害怕了,就連以前和他時常去打籃球那一些朋友,也開始漸漸疏遠他。

江硯恍若未覺,他埋頭在桌子上學習的時間越來越長,在夜間通宵看書的時段也無限拉長。

他似乎變成了一個不知疲倦的機器人,沒有情緒,沒有溫度,比剛開學的時候,更加不近人情。

他要将高中三年的知識迅速消化完,他想要盡快成為一位大人,可以掌控自己的命運。

以前從不把手機帶在身邊,可現在,他無視那些規則,将它時時刻刻揣在身上,就怕自己遺漏了什麼。

一周後,他接到了一通電話。

當時是夜間十點過,他剛下晚自習,回到宿舍正要去洗漱,褲袋中的手機震動起來。

他迅速掏出手機,甚至來不及看一眼手機屏幕,就按下通話鍵,接聽起來。

“小硯,是我。”

聽到對方聲音的一刹那,男生第一次臉上露出茫然無措的神情。

他無力地站着,那一腔滿滿的期待瞬間化為齑粉,寒風一吹,什麼也沒有了。

江波跟他說,江全馳醒了過來,集團内局勢已趨于穩定,現在要将他接回去。

這是一個很好的消息,江硯卻感覺不到一點開心。

他的心似乎被轉學的女生一并帶走了,那裡空落落的,什麼感覺也沒有。

他知道爺爺現在很擔心他,但他還是說:“……再給我兩天時間。”

江波說:“好的,我們不急。”

兩天後,江硯站在北門門口,旁邊停着一輛黑色的轎車,車旁站着接他回津市的江波和司機師傅。

他低下頭,伸手打開手機查看,沒有任何電話或者短信。

地上的積雪已經融化,但旁邊的草叢裡還堆積着一些細雪。

江波感受到手臂上的涼意,擡頭向上看,發現雪又下了。

他撐開一把黑傘,遮住江硯,對他說:“該走了,小硯。”

男生側臉輪廓流暢,握着手機的手指骨發白,因為用力,手背上的青筋凸起。

他緊緊盯着手機屏幕,再度刷新了一下頁面,結果什麼也沒有。

江波不知道他正在想什麼,正要詢問,他是不是落下了什麼東西。

少年就擡起眼睛,看了他一眼,說:“波叔,我有件事要去辦,你們就在這等我。”

話音未落,人已經利索地揣起手機,轉身跑起來。

砭骨的寒風刮蹭着他的臉,他像是沒有感知到,一直順着那條柏油馬路跑向東門,再從東門穿過廣場,去到了教務處。

上樓梯三步并做兩步,很快就到了辦公室,敲響了那扇門。

裡面的老師隻有李芳一個人,她神色訝異地看着這個裹挾着寒風站到門外的少年,語氣關心:“怎麼啦?同學。”

江硯頭發上還有雪,很快又化成了水珠。

他徑直走到李芳的桌前,站住,對着她說道:“老師,我叫江硯,你知道嗎?”

李芳笑起來:“我是你們班的生物老師,怎麼會對你不認識呢。”

江硯點頭,像是确認了什麼一般,開口時,姿态放的很低。

“老師,我希望你可以幫我一個忙。”

風呼呼呼地拍打着窗戶玻璃,雪花像一片片鵝毛,緩緩落到地面。

江波拉開黑色轎車的後座車門,讓江硯進去,自己才跟着落座。

車子平穩地行駛上高速,一路上基本沒有堵車,直到下了高速,駕駛上一條單行公路。

上面是連綿不絕的山峰,下面旁邊是一望無際的海洋。

車子即将翻過那個山頭轉彎時,一輛白色的貨車突然橫空從側面撞上了他們的車。

路邊藍色護欄當即被擊歪,司機打着方向盤,想要扭轉車頭避開,然而下一秒,那輛貨車再次迎面撞上他們車身。

車内空間猛地翻轉,一下就沖出護欄,滾進了海裡。

江硯額頭都是血,順着他的臉頰往下滴,視線中世界一片血色。

他腦袋昏沉,意識不清,車子一直在往下沉。

江波撲過來,解開他的安全帶,擡手一直在狂砸他身側的車玻璃。

還殘存着一點清醒的司機,也在試圖打開駕駛座的車門。

水内壓強之大,想要打開車門無異于徒手去推一座山,基本不可能。

江硯迷迷糊糊中,聽到了玻璃破裂聲在他耳邊爆破,緊接着,海水一下瘋狂灌進了車内。

“叮鈴鈴……”

“叮鈴鈴……”

掉進後座的手機不停震動,發出響聲,那是江硯特地為程三好來電設置的鈴聲。

他渾身都是血,被趕來救援的人員往外拖。

江硯已經快憋不住氣了,看着自己離那輛車越來越遠,嘴邊吐出水泡,無聲地喊:

【波叔】

他在水中掙紮,神色悲恸,想要他們去救車廂内的江波還有那位司機。

這些保镖是江全馳為提防江權清趕盡殺絕,特地派來對接的。

他們唯一的任務就是保護江硯,護送他到津市。

不顧男生的抗拒,強行帶他往海面上遊去。

血色的視線裡,那輛車沉到海底,漸漸地看不清了。

甫一出海水,他大口地呼吸着,胸膛猛烈地起伏。

因為那輛貨車是沖着他所在的那一側直接撞擊過來的,所以他腦震蕩很嚴重,這會兒不僅頭在流血,整個鼻腔裡也源源不斷地冒出血,口腔内全是鐵鏽味兒。

腳下觸碰着的不再是飄渺的海水,而是結實闆硬的公路,他想擡起眼睛,努力看清前方,終究還是眼前一黑,陷入了昏迷。

江全馳派來的這些人動作利落地留下一撥人處理局面,另一撥人将江硯帶回車裡,飛速趕往了就近的一個醫院進行搶救治療。

那頭的江全馳得知江波沒來得及救出犧牲時,他正坐在輪椅上,滾動輪子來到白色病房的窗邊。

老人頭發全白了,目光滄桑,瘦得皮包骨。

落地窗外飄着雪,遠山朦胧。

他的背挺不直了,皺紋爬滿他的臉龐。

一雙手上全是治療留下的可怕針孔,還有未痊愈的結痂。

私人療養院走廊裡很安靜,他沉默地待了一下午,雪深了。

避免夜長夢多,于是在一家醫院成功搶救回來的江硯被擡上專車趕黑接回了津市,送到某私人醫院進行住院治療。

而與此同時,淮市第二人民醫院,三樓手術室外長廊的座椅上,坐着一人,正是程三好。

電話鈴聲響在空蕩蕩的走廊間,可能持續了半分鐘或者更久,手機那頭顯示無人接聽自動挂斷了。

屏幕暗了下來,映着程三好的臉。

她那天從學校被程偉國他們接回了家,結果沒過多久就聽到了鄉下外婆的鄰居王大嫂打給她的電話,說是黎芳園病倒了,叫了救護車拉去了鎮上的醫院。

當時她整個人如遭雷劈,什麼都沒帶就拿這個手機想往鄉下趕。

程偉國叫住了她,說:“你要去哪?不能去,待會兒換上新裙子,我們一家要去一個晚宴。”

程三好握緊手機,扭過頭,眼神直直地盯着人,說:“外婆病倒了,我要去照顧她。”

一說到黎芳園,家裡的氛圍頓時變得僵硬起來。

程偉國和黎萍的臉色特别不好,又是嫌棄又是厭惡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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