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咳了一下,清清嗓子,又變成那副嚴肅的樣子,低頭看了一眼手中的排名名單,看到羅坤的名字在最後一欄時,目光順着掃過去看見的是他的全校排名,好心情頓時煙消雲散,直接公開處刑。
“而羅坤,打擾别人學習不說,還說别人霸淩他的學生,你們知道他這次月考排在多少名嗎?”
蔣華眉眼間盡是嘲弄,語氣輕蔑:“第二千七百八十名……”
她氣笑了:“連普通班的同學都考不過,而且我從業多年,也從未教過如此差的學生,所以——”
蔣華看下那個教室裡唯一站着的男生,問他:“你是有多大的臉啊?怎麼好意思說出這樣的話,還是說,你是一頭死豬,不怕開水燙啊,畢竟我與你說了多少次了,你還是屢教不改。”
教室内沒有人敢笑,都裝出一副認真聆聽不敢忤逆的樣子。
羅坤性格再怎麼惡劣,也是人,也有羞恥心。
他被老師一番羞辱,臉色脹紅,紫得跟個茄子一樣,偏偏還握着拳頭,内心憤憤不平,這就讓他看起來很滑稽。
蔣華雙手抱臂,冷冷地站在講台上,俯視着人,問他:“你是不是不服氣?”
羅坤說不出話來,但他的表情的确如此。
“不服氣也給我憋着,”蔣華多看一眼都覺得心裡煩,他移開目光,對着自己的五十多名學生說道,“你們也是,我不管你們怎麼想我,那都不重要,所有的不甘所有的憋屈最好都給我使對地方。我說了,在我這裡成績才是王道,你有了好的成績,才有了資格和我談條件。”
上課鈴聲已經響了十分鐘了,程三好握着筆在試卷上也發呆了近十分鐘。
可能之前已經私底下接觸過蔣華是一個什麼樣的人了,她倒是聽着她這一番話沒什麼感覺,就是心思不專注,遲遲靜不下心。
餘光裡羅坤已經癱坐在凳子上,她也後知後覺地意識到,原來自己在後怕。
是的,剛才那句話,包括說話之前用書砸别人的這些行為,是她的性格做不出來的事,但她還是那樣做了。
這會兒手心都是汗,她無聲地呼出一口氣,霧氣立馬纏繞上眼鏡下方,視線模糊一瞬。
她索性将眼鏡摘了下來,搓了搓自己的臉,強行讓自己冷靜下來,甚至在内心安慰自己:不要懦弱過頭了,勇敢點,你做的沒錯。
撲通撲通——
心髒還是跳得很快,前面講台上的蔣華已經開始打開課本上課。
程三好将眼鏡重新戴上,拿過旁邊窗子上的橙子,放到自己的鼻子前,對着它吸了吸。
清新酸甜的氣味,讓人神經有了短暫的放松。
她握着橙子就像握着救命稻草,讓自己可以喘息一刻。
而她這一連綿不斷的小動作,都被她的同桌看在了眼裡。
江硯眼皮生得薄,好似天生一個寡淡冷清人。
雖然生着一雙桃花眼,但他眉生得淩厲。
一笑不會給人一種溫柔的感覺,反而透着一股漫不經心的痞。
他的這種痞氣不野,就是冷,就是壞。
張揚又恣意,嚣張沒态度。
那時網絡興起,玩梗之人不在少數。所以一定要用一句話來形容江硯的話,那就是“看誰都像狗”。
那眼神總是冷冷的,不近人情的。
就是現在他微微偏頭,窗外的陽光照進他的眼眸,那裡面也依然冷霜一片,像是沒有溫度。
數學課是上午的最後一堂課,下課鈴聲一響,教室内就跑光了人。
大家都急匆匆往食堂趕,活像一群喪屍。
而程三好也在收拾書包,在以前的學校,她總是習慣會在最後一個離開教室,因為與其去排隊,還不如用那十幾分鐘來完成作業。
但是自從來到一中以後,有了羅坤的騷擾,她從不敢掉以輕心,自己獨自一個人下課,放學,都是盡量在人群多的時候一起走。
這樣神經緊繃的生活,她度過了一個多月,想到接下來的幾個月或者更長的兩三年,她都要與羅坤在同一所學校讀書,程三好頓時沒了胃口,也沒去食堂。
她徑直走到宿舍,在超市裡買了一個抹茶口味的夾心吐司,随便将就着吃了幾口,找到一個姓蘇的宿管阿姨,準備問她要自己的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