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侒的聲音明明低沉，卻如靜夜裡一記響雷，“哐！”一聲把林烨驚醒了——顧侒就是潑她咖啡的灰衣男子。

昨天又急又憤，她隻覺得對方個子高、頭發長到快蓋住眼睛，根本沒有細細看對方的臉，不想摘掉眼鏡、澆個頭發、換上西裝竟然是如此這般一個大帥哥啊。

悔不當初，林烨恨自己被豬油蒙了心，不，蒙了眼睛。

雖悔恨，但好歹是把前因後果捋順了，林烨緊繃的心弦松弛了下來，這個顧董應該隻是認出她了，想捉弄她一下罷了。

“殺雞焉用牛刀”，一個大老闆，不至于處心積慮地專程下來報複她，再說了，她怕的是暴風雨前夕的沉悶和死寂，不是暴風雨。

……

“原來是您啊！我骨頭硬，昨天沒把您撞疼吧？”她的眼神表情都到位，顯得這個關懷特别真誠。

“撞疼了，本想索個賠，說好不見不散的，林經理似乎不太有誠意啊！”

顧侒的臉上沒有笑，那直直注視的眼神，把一句玩笑話說出了讨伐的意味。

“對不起啊！我開玩笑的，請您千萬别往心裡去”，林烨眼簾微垂，态度誠懇，毫不猶豫地向金錢和權利低了頭。

她真想穿越回去一巴掌把自己扇暈——明明是偶像劇的劇本，偏偏給自己演成了災難劇。

顧侒的嘴角很小幅度的勾了勾，一張冰冷的撲克臉有了溫度：“倒不用道歉，畢竟是我撞了你，衣服也是要賠的。”

林烨一掃臉上的頹勢，順杆兒就爬了上去，“顧董，我知道您是開玩笑的，衣服的事兒不值一提，求您和吳總高擡貴手，今天就把這合同放行了，好嗎？”

顧董一句話拽回了原地：“我不喜歡虧欠别人，這很貴的衣服總是要先算明白的，是吧，林經理？”

……

林烨的眼神在兩位大佬身上流轉，一個，置之事外權當看戲，一個，不依不饒不像是來還債的，倒像是來讨債的。

暗歎一口氣，這是糊弄不過去了，林烨抿唇思忖片刻，往會議桌前探了探，擺出談判該有的冷靜誠懇态度：

“顧董，我的衣服是真的不便宜，五百沒得找，再加上我昨天受到的驚吓，合理讨點精神損失費，您看打包收您1000妥嗎？”

一本正經算完賬，她頓了頓，又語氣幽幽地補上兩句：

“顧董，我的‘很貴’是五百，您的‘很貴’是十萬，幸虧受傷的是我的襯衣，如果是您的，我就真的傾家蕩産了！”

她想博大佬們一笑，把這事兒揭過去就得了，不想兩大佬根本沒長這條神經，現場冷成一片，她隻得讪讪然自行收尾：“我開玩笑的哈，您别介意。”

“我也是開玩笑的，合同我說了不算，你們繼續。”顧侒淡淡然扔下一句話，起身離開了。

林烨目瞪口呆地恭送他的背影——什麼情況？這麼有空？專程下來逗我玩兒呢！

……

會議室的門被顧侒輕輕帶上了，他悄無聲息地來，又這樣不明所以地去了，談判桌又回到了吳淩風的主場：

“林經理和我們老闆很有緣啊！”

林烨無奈對他苦笑，節外生枝的故事總是會有的，但這“枝”強到快壓倒“幹”的情況，确實讓她難以招架。

吳淩風靠在椅背上，懶洋洋打發她：“你先回吧！合同條款，我得再考慮考慮。”

林烨聽出來了，他嘴裡的‘緣’明顯不是‘善緣’，她眉毛微顫，擺着一副可憐相，博同情：

“吳總，我真的拿不出更好的方案了，您的時間寶貴，我也不忍心一而再再而三的打擾您，您就現在考慮好嗎？

我和王玲就在會議室裡等您！不管多久都行。”

可惜，吳淩風一貫鐵石心腸，毫不留情拒絕了她：

“林經理，我們也認識不短時間了，你知道的，裝慘，在我這裡是行不通的！”

林烨扭頭看了看王玲，對方和她交換一個無可奈何的眼神。

……

林烨滿臉沮喪，發自内心地想哭，但哭是解決不了問題的，她強打精神“垂死掙紮”：

“吳總，那我還是請您吃頓飯吧！昨天說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