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北衾沒有對這番話進行反駁,隻是說了‘我要等到她醒’,便不再多言。
“沒必要了。”
海樓偏頭,示意蕭家兩人動手,突然感到頸間一陣寒意,垂眸望去,劍刃落在她肩上,威脅着脆弱的脖頸。
“海總!”
“北衾!”
一瞬間房裡響起很多人的驚呼,蕭其伸手扶住顧扶音踉跄的身子,對方點頭緻謝,腦子還有些迷糊。
海樓目光追随着她,看她深一腳淺一腳,晃悠悠的去到崔北衾身邊。
“把劍放下。”擡手想把她的手按下,可崔北衾使了勁兒,和她比起來,現在的顧扶音可以用手無縛雞之力這個詞來形容。
“我說了,我要等人醒過來。”
難得一見的硬脾氣,顧扶音抿唇,扭頭朝海樓看去。
“崔小姐,有事我們可以好好商量,别動刀動槍的,小心見了血。”蕭其臉色算不上好看,畢竟自家主子被人威脅着,可她們是朋友,也不至于就此寒了臉,況且往後可還要打交道不是。
反觀蕭塗,平時寡言少語,一張臉臭得很,現在也是,沉寂的眸子望向崔北衾,沒有蕭其那麼三面玲珑的心,該冷臉就得冷臉。
“你想等誰醒過來,我,還是老蔡?”
所有人循聲望去,在沒人注意的時候,言書越醒了,一雙眸子冷靜的讓人害怕,此時正環視着屋裡的所有人,最後目光落在蔡佑山身上。
沒等人回話,她接着說:“不論你等誰,都不用等了。”
迎着崔北衾望來的目光起身,看到她架在海樓脖頸上的劍,擡手拿開,站到她身邊,望着對面兩人。
“他不會醒過來。”
崔北衾望她,一個勁兒的搖頭,“不會的,你在騙我對嗎?”
“這是他自己選擇的結果,你不用不相信。”
“不可能!”
她情緒激動起來,顧扶音拉住崔北衾手臂,阻止她怒火進一步的燃燒。
“什麼是不可能?你明明白白看到他被餌獸卷進恐怖幻象裡,也清楚知道怎麼樣才能離開。”
“可眼下的結果就是他放棄了,我說的已經夠清楚了。”
“他不會再醒過來。”
往前踏了一步,海樓伸了隻手在言書越身前,防備着她的動作,及時給予反擊。
“他那麼樂觀開朗的一個人,怎麼會做這樣的選擇,你就是在騙我。”
按住她的手腕,看它落回腿邊,言書越對崔北衾說:“做出這樣的選擇和他的性格沒有關系,我沒騙你,事實就是他選擇留在恐懼裡,我能有什麼辦法。”
“你不是真的想救他。”崔北衾說。
“崔北衾。”顧扶音罕見的念了她的全名,語氣有些重,“你不能這麼說。”
拼命忍住的怒氣終究還是爆發了,海樓瞧見言書越冷了的臉,靜默的站在一旁。
“他是福利院柳媽的兒子,我和他一起長大,我們之間的感情絲毫不比你們的同學情誼差,不隻是你們想救他,我也是。”
“可我有什麼辦法,他選擇早就做下了,我又能做什麼?你隻是看到了他臉上的樂觀開朗,可實際上呢?你又知道什麼?”
怒氣到最後換成了笑,輕聲吐了一句“人心隔肚皮,猜不透的”。
“猜的透。”
這句話算是把言書越給氣笑了,眼角閃着亮光,她朝前幾步,手點在她胸上。
“猜的透?你以為你知道的這些事就是所有事實嗎?不是的。”
“越隊,别說了。”顧扶音開口,試圖阻止言書越接着說下去。
言書越隻是望了她一眼,現在的局勢已經是架在弦上的箭,挺不住了。
“福利院大火發生之前,蔡佑山給了姜非三千二百五十一塊錢,一分不多一分不少,就是三千二百五十一塊,你要不要猜猜這筆錢後面被用來幹什麼了?”
崔北衾曉得福利院發生的事,但具體細節從沒問過,她不是什麼愚笨的人,自然聽懂了言書越話裡蘊含着别的意味,可她沒說話。
猜到她心裡知道,言書越也還是把話給說完,當然,不隻是說給她一個人聽。
“那些涉案工具的價格,加起來的總金額正正好是這麼個數目,你或許想說這可能隻是一個巧合。”
“對,沒錯,這就是一個巧合,可擋不住有心人會胡思亂想,我們不在乎的細節對他來說卻是日與夜的煎熬。”
等言書越發現的時候已經晚了,那想法像紮了根的大樹,牢牢禁锢住了他。
“我能做的,就隻是尊重他的選擇,哪怕是錯的,我也得尊重。”
沒再阻攔,他們順利帶走了蔡佑山,雖然意識消散,可身體機能還在堅持,得到這最終的死亡。
這麼大的動靜自然會吵醒房子的主人,醒過來的任叢今攙扶着她母親,站在門外沒有進來,她們或多或少是猜到了發生什麼事,所以言書越他們出來時,沒說什麼隻是安靜的看着。
海樓停下腳步,看了任叢今一眼,言書越步子邁的急,似乎是想快點逃離這裡。
“任小姐的妹妹應該會順利醒過來,後面的事就得麻煩你們自己處理,失陪了。”
本是該喜悅的事,可沒人能笑得出來,畢竟算是以命換命的事,接受起來還是多少有些困難。
“出事了海總,言小姐暈過去了。”
蕭其接住往下倒的人,焦急的喊了聲,擡眸尋找,眼裡晃着一抹慌張。
強撐的人,終究還是累倒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