躍過牆洞、攀上高樓,不停閃過城市破敗的景象,兩人奮力往南邊趕去,太陽也從東升慢慢降到了西落,天空映上了好大一片橘紅色。
嗓子灌進了好多風,那感覺就像是要裂開了一樣,就算是不停咽口水,也不起作用。
站在樓頂往下看,眼裡跳動着光亮,言書越沉默的瞧着,它是這座城市唯一一個燈火通明的地方,四周圍滿了鐵栅欄,幾座不高的房子緊緊抱在一起,有一塊石院壩,接着是往外的路,也是唯一一條通往外面的路。
福利院近在眼前。
經過一路奔波,兩人身上多多少少都挂了點彩,衣服也是,在地上滾了幾圈,該破的地方早就承受不住裂開線,還再勉強堅持。
風沙沙吹過,言書越重新把頭發綁好,低垂在腦後,握緊手裡長刀。
“你想幹嗎?”柳問君拉住她手臂,看她那架勢,是要沖上去啊。
言書越同樣也是不解,歪了下頭,問:“當然是沖上去救人啊,不然還能幹嘛?總不能在這兒瞎站着等天黑吧。”
“你說對了。”
“啊?我說對什麼了?”言書越瞪大了眼睛,開始無聲尖叫,“不會真的要等到天黑吧。”
“不止要等到天黑,還要等到天亮。”柳問君腳踩在天台的石階上,俯身朝下看去,“我們的據點在岩人的領域,所以今天晚上就隻能随便找個地方将就一下。”
“不是,柳媽。”言書越靠在護欄上,一臉的不置信,“你說真的?沒騙我?”
雙手一攤,柳問君看她,偏了下頭,“你覺得呢?我像是很喜歡說玩笑話的人嗎?”
不像,可還是很不甘心,畢竟都走到這兒呢。
“可是為什麼啊?眼看着就要到了,為什麼不接着往下走?”言書越真是恨,多耽誤一秒那不确定就會增加,也就可能會遇見更危險的情況。
眯着眼睛朝前望,右半張臉被橘紅染上色,落在護欄上的手感受着指腹下的粗糙質感,“到了晚上,那堵牆的上方會出現一堵類似空氣的玩意兒,所以我們過不去,隻能等天亮。”
“啊!”嘴巴因為驚訝而張大。
伸手,柳問君幫她把下巴扶回去,嘴角微揚起,任憑夜風吹在臉上,“要不你去碰碰?”
看到那透過來的光落在牆面,她還是不相信,準備自己去嘗試一下,萬一有路可以走呢。
柳問君注視着那道躍過阻攔去到對面的身影,嘴角笑意越來越明顯,整個人靠在護欄上,乘着落下來的光,一直跟随着她的影子。
有些時候,還是隻有當自己碰了壁才曉得對方沒有說錯,隻是不甘心沒有嘗試就放棄,不甘心把存在的可能變成不可能。
她回來了,帶着一身頹氣,臉色看起來臭臭的。
“找到能走的路了嗎?”柳問君問。
“沒有。”一屁股坐地上的言書越搖頭。
挨着她身邊坐下,柳問君擡頭望天,今晚的月色比之前亮多了,天空變成了藍黑色,她想,如果要是有星星就好了。
“那就抓緊時間休息吧,畢竟也奔波一路,就算是鐵打的身體也扛不住。”
拍了拍她肩膀,落下的手拉緊衣裳,布料牢牢貼着身體,不讓風占去一點空隙。
言書越看她眯起眼準備休息,到嘴邊的話又咽了回去,就這麼坐在地上,等待天亮的到來。
蹭的一下,蘇白往後一躲,朝她飛來的長劍刺入地裡,身子不小心撞到言書越,眼疾手快的人趕緊把人扶住,擡頭朝前看去。
“sorry,不好意思啊。”阿然壓住邱懷楓的胳膊,把人按在地上,不曉得從哪兒掏出根紮帶,束縛住她的手。
“你還随身攜帶這種東西?”海樓驚訝。其實這東西要是不怕疼的人,用力掙,哪怕是弄的手腕血肉模糊,還是有機會解開。
把人從地上拽起來,阿然拍了拍身上的灰,“不要這麼驚訝,說的我好像是帶了什麼不該帶的東西,抓人嘛,總不能空手就把人壓回去啊。是吧,老師?”
邱懷楓沒看她,轉而把目光落在蘇白身上,“他們都說你是最仁慈的一位族長,可不見得當真就是這樣,睚眦必報同樣也是你的座右銘。”
“那又怎樣,難道就一定得活成别人眼裡的自己才是最滿意?别忘了,你同樣也不是他們看到的那個正直的邱教頭。”
“睚眦必報這東西,從來都不隻是我一人的專屬物。”
都是會演戲的騙子,誰又能對誰看的清楚透徹。
“你難道就不好奇我為什麼一直想把這些事告訴言書越嗎?”邱懷楓望她,眼裡帶着笑,很是挑釁,同時又包含了一抹被疏解的快意。
阿然向邱懷楓看去,她臉上表情寫的很明顯,就是想讓蘇白問她,可這又哪是那麼容易上套呢。
可她忘了,這人是會自說自話,會自己給自己找台階下的。
“你以為你們的關系還能回到之前的樣子,不會的,等她知道這些事,你,連同你們一起,都會被揭開真面目,到時候,又會上演一出好戲呢。”
她環視一圈,目光掃過每個人的臉,哪怕被束縛着,也依然笑得很大聲。
蘇白難得一見的笑了,抱着手臂遙遙望着邱懷楓,她說:“做這些事對你有什麼好處?或者說它向你許諾了些什麼好處?”
“你不用以這樣的表情看我,猜到這些不算難事,畢竟,你我算起來無仇無怨。”
既無仇又無怨,那做這些必定有所圖,吃力不讨好的事她可不會做,也不屑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