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二十一
要尋的那個人已經離世了。
有些難過,可又說不出來。
想來,這也算的上是好吧。
……
六月三十
離那天已經過去兩個月了,所有人的日子都在往前走,沒人停滞着,很好。
還能活很久的人大多都成了獨身,這樣的生活好嗎?我不曉得。
這個時候,我才發現,為什麼做選擇會是件困難的事。
做與不做,都有一半的概率是成功或是失敗,而在這事上,是對‘生死’的選擇,說更嚴苛一點,選擇的結果不是你死就是我亡,難,很難。
……
七月三,七月六,七月十一,一切如往常,很累,發生的這些事多有相似。
……
七月十五
應她要求,成了代筆者。
她說:這一路上會遇見什麼,好的,不好的,早有預測,也都能接受。
有些事,必須做。
她還說:入夢師這門手藝,還要傳很久。
其實她做了這麼多,想知道什麼?無非隻是人的态度,好讓她曉得,這事到底該做不該做。
可用過去發生的事來左右對将來的選擇,這多少有些太荒謬,可她願意。
所以結果就是,她要堅持下去。
……
八月一
等這場壓軸大戲落幕,算起來,這條路,隻要走完最後一個站,就算徹底結束了。
花了一個季節的時間,終于探尋到了答案。
累,很累,無比的累。
好在,還能堅持。
……
言書越趕緊發動車子離開,海樓擰開瓶蓋往嗓子裡灌水,又喝了好幾口,才緩解掉嗓子的不舒服。
扭頭朝右邊望去,看到這人滿身狼狽模樣,對上她的眼睛,咧開嘴笑了起來。
海樓伸手拍了一下肩膀,開始哈哈大笑,看到她夾在頭發裡的樹葉,伸手給拿掉。
“你怎麼跟在逃命似的?”言書越打趣道。
伸手拉開副駕前的小格子,裡面放了濕巾,拽出幾片分了些給她,海樓說:“還說我,你不也一樣,搞得灰頭土臉的。”
兩人又對視了一眼,笑出了聲。
可她們要是不像逃命一樣瘋狂跑,恐怕就真的逃不出來呢。
那些人比之前遇到的還要稱得上野蠻,滿心滿眼隻有教條般的命令語句,眼裡的兇光她倆看了都覺得害怕。
“你說那個媽媽怎麼想的,明明已經那麼了解他們了,為什麼還要回來呢?”言書越疑惑。
她就像是一隻掉進狼群的小綿羊,如果不是瞅準時機給狼的腦袋來了一腳,怕是逃不出去。
可拼命逃出去了,又為什麼要回來啊。
“她回來是來帶孩子離開的,在那樣的環境裡,那孩子以後想要好好活下去,可不容易。”
海樓的話道出了重點,很多時候,人和人是不同的,各種各樣的不同,這也就是為什麼會存在兩套不同的标準來對待同為人的人。
作為媽媽,她不想看到孩子踏上自己的老路,所以想帶她離開。
“可她以後的日子就會變得更難。”言書越歎息着說。她希望每個人都能多為自己一點,别那麼無謂,那麼大方。
又往嗓子裡灌了一口水,海樓說:“這不是一個有很多選項的選擇題,擺在她眼前的就兩個答案,要麼帶孩子離開,要麼把她扔那兒。”
“正是因為她很了解那些人,所以才決定把孩子帶走,這句話沒說錯,日子都是過出來的,困難和簡單都不是我們說了算,那是她們将來自己的生活。”
“我們能做的就是當個旁觀者,甜也好,苦也好,我們嘗不出來的。”
言書越把車又停了下來,扭頭望她,“好像我問的每個問題,你都能說出一些算得上大徹大悟的話,好神奇啊。”
看到她嘴角的笑,海樓用剩下那張幹淨的濕巾,給她擦掉臉上沾上的髒東西。
她說:“因為我也走過了很多日子,見到了很多事,我不是說嗎?我的年歲比你要年長些。”
手撐着下巴,眉頭蹙在一起,像在思考什麼很複雜的問題,“所以,你真的已經五六十歲了?”
“呣。”海樓手指敲着下巴,撇了嘴,“年齡是個很大的問題嗎?”
“……也不算一個很大的問題。”
她聳肩,“那也沒有五六十歲。”話轉了個彎,“不過或許更老一些。”
言書越觑着眼瞧她,對她說的話十分萬分不相信,撇了撇手,“鬼才信嘞。”
擱在中控台上的手機開始振動,兩人扭頭朝它看去,頓時心裡咯噔一下,轉頭對視一眼。
來電顯示是顧扶音。
“我不敢接。”言書越咽了下喉嚨。
海樓一點不給面子笑出聲,替她把手機拿下來,塞手裡去,“快點,萬一有急事,人家會很焦心的。”
事實證明,越是怕什麼,就會來什麼。
“越隊,老蔡陷進夢陣了。”
言書越歎聲,“用外力也沒把他拉出來?”
“被阻止了。有人想見你們。”
心裡咯噔一下,她擡頭朝海樓看去,舔着嘴唇,“誰想見我?”
“她說她叫李沫。”
果然是那個奇怪的人。
“你們在哪兒?來烏市?”
“嗯。”
擡手扶額,還真是讓人腦袋大啊。
“具體地址發我,我盡快趕過去。”
言書越把手機放回去,松下手刹,看了眼後視鏡,順利開出去。
“她是不是知道我們下一站是去來烏?”海樓發出疑問。
“不曉得,但願是她瞎撞上的吧。”
不然,就有些讓人頭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