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的越姐,我能行。”
言書越也不再勸,收回扶他的手垂在腿邊,隻說了句:“堅持不住隻管出去,有我們擔着。”
他的眼神望過來,停在她臉上,定定的看了會兒,有些羞愧地低下頭,“對不起,越姐。”
言書越又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說:“人之常情的事有什麼好道歉的,繼續趕路吧,别耽擱太久。”
海樓看了言書越一眼,在她的颔首下去了隊伍前方。
手裡夢盤不知什麼時候才能顫動身子變換方向,一條大路見不到底心裡多少有些慌張。
言書越落在隊伍最後,亦步亦趨的跟着,偶爾支起耳朵仔細聽着身後的動靜。
水聲和腳步聲在昏暗裡成了二重奏,這曲應當是譜不成,如此吓人,又有幾人能聽得。
卧在礁石上的路鋪的平整,每隔兩步就又是同樣的排列,整齊的碼放着。
隊伍還在朝前,路有三人寬,走在最前面的是海樓,手裡拿着夢盤不是低頭瞧一眼,中間是崔北衾和安順,兩人并排走正小聲說着什麼有趣的話題,再是老蔡,聳拉着肩膀一步一步邁的沉重,最後是她。
前進的步子慢了下來卻也沒停,腳邊多了沾水的石闆,浪花濺起的水打濕了登山靴。
言書越垂眸瞧着這一幕,心懸了起來,揣在兜裡的手戒備的垂在腿邊,手指點着褲縫,腳步放的緩慢。
漸漸地二重奏變成了三重奏,言書越掀了下眼皮,仔細聽着。
突然,路邊的海水翻湧起了更大的浪花,水從天而降直接落在人身上,打濕了一身衣裳。
來得毫無征兆他們無處可躲,隻能任由水浸濕衣衫,澆了個透心涼。
他們聽了腳步,可那聲音還在繼續,大有越來越近之勢。
言書越支着耳朵仔細聽,來了,在身後!
她猛地轉身回頭,同時祭出手中長刀,向後用力一砍,刀身剛好同襲來的爪子碰在一起。
那東西揮舞着左爪,拍在刀上把言書越逼得往後退步。
“快跑。”
她大聲喊着,前面的人聽到聲響,聽話的趕緊拔腿就跑,一點也不含糊。
言書越攔住不知從哪兒跑出來的像隻猕猴一樣的生物,這家夥同人高,手上力道一點不弱。
它沖言書越嚎叫着,那聲音特别刺耳,就像人的凄厲慘叫,言書越感受到起了一身的雞皮疙瘩。
手上招式不斷,一刀一刀用力向它砍去,可絲毫不起作用,都被那雙利爪攔了下去。
海水不斷澆在身上,手裡的刀柄變得滑膩,有些握不住。
且戰且退,很快言書越落了下風,一個不注意被它的利爪給傷了手臂,血順着指尖滴落在地。
它頭上的耳朵不停晃着,似乎聽見什麼聲響,側身躲過暗處擲來的短劍。
“越姐。”
崔北衾扶住被那怪物踹了一腳的言書越,擡手召回飛出的短劍,牢牢抓在手裡。
“你怎麼回來了?”
言書越心下有些疑惑,問了句就又趕忙擡手用長刀抵住它朝下襲來的利爪,崔北衾抓住機會給了它一劍,給它也添了道傷口。
勾了下唇,拉住言書越的手就往前跑,絲毫不戀戰。
“海樓姐讓我來幫你,前面有路,等到了那裡,這家夥就不敢過去了。”
兩人拼了老命在跑,可耐不住人家四隻腿,那叫一個快,直接一個飛躍,從兩人頭上跳了過去。
連忙刹住步子,和那猕猴遙遙望着,不停喘着粗氣。
“我靠,這麼聰明嗎?”崔北衾手撐腰,氣都還沒喘勻,就聽感歎了一句,“還知道斷人後路,奶奶的。”
說着,握緊手裡雙劍就同它纏鬥在一起,打的難舍難分。
“本來都不想和你打了,這下好了,老娘非要給你點顔色瞧瞧,讓你知道花兒為什麼這麼紅。”她還抽空看了眼言書越,喊道,“越姐,搭把手啊,别光站着。”
言書越提刀加入,手上力道不減,和靈活的崔北衾打配合,很快就給那猕猴身上添了好多傷。
崔北衾舔着嘴角,臉上的血加上她唇邊的笑,綻放的很妖豔,很勾人。
那怪物吃痛的大聲叫着,那聲音刺得耳朵是真的疼。
被迫往後退步離它遠些,不然還沒打完這仗,耳朵先聾了。
握緊手裡雙劍,崔北衾正要上前在都個百二十回合,被言書越伸出的手攔住。
“幹什麼越姐,怎麼不讓我打了?”崔北衾望着言書越。
翹了翹下巴示意她看去,那猕猴睜着一雙憤憤的眼睛,卻又不敢上前,望了她們許久,一個縱身直接躍入河裡。
“啊,這是幹什麼,是自殺嗎?”
這場面讓崔北衾有些迷茫,想要上前瞧仔細些卻被言書越拉住,往前面的路繼續走。
“本就生于水,哪裡談得上自殺。”
崔北衾跟着言書越,“那這是個什麼說法?葉落歸根?”
言書越笑了笑,胸腔裡傳出悶悶的響動,“我們在外面受了委屈都會回家找家長尋求安慰,這河對它來說是媽媽,也是家。”
崔北衾也跟着笑了笑,“越姐也知道這家夥是個什麼東西?”
言書越收了刀走在前面,一面環視四周的景象,一面同她說:“長右。”随後又跟了一句,“山海經南山一經中有說,沒事可以多看看。”
鞋跟落在青石闆上,敲出咚咚聲,從言書越右邊走到左邊,瞧見她破了的衣賞,把原本要說的話咽了下去。
“越姐,你這疼不疼啊?”
剛才也沒注意,要是早知道受了傷,就不和那家夥纏鬥了。
言書越睨了她一眼,也不好說重話,隻講了句,“我是個人。”
什麼意思?崔北衾被這話給弄糊塗了,随即想到什麼拍了下腦袋,連忙追上去。
“哎呀,我知道了,我知道了嘛越姐,别走那麼快,我下次不問這麼蠢的問題了。”
聲音漸漸遠去,沒人注意起了動靜的水面,沿着礁石正慢慢往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