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夢師被分散在了夢陣的各個地方,言書越花了些時間才把自己的隊友找齊。
等過了夢陣入口的守門關,迎接他們的是寬敞的通天道。
規律排布的青石闆,筆直的一條路往前,路兩邊是洶湧的海水。
可奇怪的是,哪怕海水翻湧起數丈高的浪,濺落的一滴水花也沒有掉在路面上。
他們從傍晚走到夜黑,地面上灑滿了月光的餘輝,照亮清晰可見往前的路。
安靜時候的聲響特别容易激起人的恐懼,而且還是在這有些灰暗的環境。
夜晚的加持讓恐懼上升到了頂點。
登山靴與鋪路的青石闆相觸,發出的聲響給人帶來感官上的刺激,讓人有股不寒而栗的感覺。
“越姐。”蔡佑山的突然出聲着實吓到小隊其他人。
前進的步伐停滞,言書越回頭看他,“怎麼了?”
全員目光落在蔡佑山身上,他應該悄悄的和言書越說而不是這麼大張旗鼓。
有些尴尬。
他走到言書越身邊,把人往旁邊帶了帶,剩下的人警惕望着四周。
看他一副神秘兮兮的樣子,言書越覺得好笑,又問了一遍,“到底怎麼了?”
蔡佑山觑來一眼那邊站着的人,小聲和言書越說:“我覺得有東西在跟着我們。”
言書越眸光一閃,調笑的神情沉了下去,不着痕迹的往小隊後面看了一眼。
她從不懷疑一個人對危險的察覺,那是影響生命的存在,不得不防。
停下的三人不知在聊什麼,聲音也很小聽不真切,應該是開心的,不然也不會有笑容。
和海樓看來的眼神對上,言書越移開目光落在蔡佑山身上。
“什麼時候察覺的?人還是其他什麼東西?”
小隊行進中,領頭人是言書越,她負責在前面探路,蔡佑山被她安排在最後,防止有東西咬了尾巴。
蔡佑山緊張的咽了下嗓子,言書越注意到他一腦門的汗。
他在害怕。
言書越斂了心神,目光落在自己翹起的腳尖,裝作毫不在意的樣子,就像他們在說什麼很平常的話題。
“從踏上這條路開始就跟着了,我感覺...”蔡佑山抖着嗓子眼,垂着的手抓着褲腿又放開,弄得皺巴巴的,“不像人。”
他最後幾個字落得很輕,這使得言書越心裡咯噔一下,彌漫上不安。
處在這樣的環境裡,顯然人更好應付,未知事物會産生恐懼,遠沒有同類那麼好琢磨。
“怎麼辦越姐。”他的情緒有些不太穩定,說話有些氣虛。
言書越因為疑惑而擰上了眉,她望進了蔡佑山帶着恐懼的瞳孔,那裡正開着花。
“你看到了?”問出這句話的同時,她的心也沉了下來,手垂着擡眼定定的瞧着他。
蔡佑山沒有回答,一雙眼怔怔的望着她。
他雖然膽子有點小,可要是論什麼東西能真正吓唬到他,那倒是不多。
其中,妖魔鬼怪排在了第一。
心下了然,手落在蔡佑山肩膀上拍了拍,安慰了兩句,擡頭瞧見朝這兒走的海樓。
等她走近,同她商量道:“待會兒你帶隊走前面,我來殿後。”
海樓看了眼蔡佑山,他額上的汗水成股落下,似乎瞧見了什麼恐怖的東西,瞳仁不停晃着。
她輕聲回了句好,惹得言書越注目朝她看去。
一雙眼眸淡淡的望着她,除了安靜言書越瞧不出别的情緒,哪怕在這駭人的環境裡,她隻是安靜的看着,也隻有安靜的看着。
“再休息個十分鐘然後出發。”言書越看了眼時間,做了最後的安排。
蔡佑山有些失魂落魄就地盤了腿,手支着腦袋也不知道在想個什麼東西。
海樓立在言書越身邊,同她一起望着來路,除了茫茫一片的灰,别的啥也沒有。
按照裡頭的時間來算,他們已經走了整整一個半小時,路上停了又歇,歇了又走,依舊是看不見盡頭的路。
走的人心裡沒了底,眼裡也沒了光。
“你們說了些什麼,為什麼他臉上是這樣一副表情?”有些恐懼,又有些怨恨,交織在一起,。
海樓問的很小聲,如果不是挨得近,怕是聽不見。
言書越兀自思量着,揣在兜裡的手指尖轉着落在食指上的戒指,薄唇輕啟吐了串話。
“應該是瞧見了什麼可怕的東西。”
她眼睛四處望着,好像想要瞧清什麼似的,頗有些不罷亦不休的感覺。
可怕的東西?
順着她的目光一同打量過去,垂下眼眸看了眼地上的青石闆。
有意思。
頭上是更濃郁的灰,那顔色深了些就像黑色,或許更像是從白到黑漸變的過渡色。
水聲依舊在,激起的浪花拍在石闆路上,濺起的水滴被阻擋,又落回了水面。
腕上的手表傳來響動,言書越扶着脖子腦袋轉了個圈,出聲喊道:“時間到了,繼續走吧。”
坐地上捶腿的崔北撐地起身,拍了拍手上的灰,借給安順隻手拉她起來,注意到蔡佑山在那兒一動不動坐着,喚了聲,
“唉,老蔡,走啊,還坐那兒幹啥呢?”
兩人回頭望着坐地上的蔡佑山,他在聲響裡擡了頭,臉色煞白,汗水落個不停。
他慢慢站起來,身子有些晃悠,踉跄着扶住一旁伸來的手,道了聲謝。
“沒事吧?要不這次行動你先耽擱一下,下次繼續。”
言書越心裡染上擔憂,蔡佑山的狀态有些不對,她很想知道這人究竟瞧見了什麼,竟然害怕成這個樣子。
蔡佑山腦子激靈了一下,身上有了力氣,回頭望着言書越,眼神清明了不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