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書越猛地睜開眼,眼底印着雪白的天花闆,思緒一時還沒有回轉過來。
手指來回撚着,眼睛往下瞥,看到朝這邊望來的人。
“花了多久?”她問。
顧扶音低頭看了眼數據闆,手落在上面,“差不多十個小時。”
“才兩天半啊。”言書越躺在椅子裡,輕聲說了句。
站着的人接了句,“這可還沒有破你的記錄呢。”
摘掉頭上連接器,看到周圍空了的椅子,臉帶上疑惑,“他們人呢?”
按下電源鍵,顧扶音接過她遞來的設備,清空裡面儲存,順便給了她顆藥丸。
把藥扔嘴裡,聽見她說:“夏小姐說為了表達感謝,要請我們吃飯,我讓他們先去了。”
所以,自己又是最後一個醒的?
可這次沒有遇見什麼奇怪的東西,而且她還比他們早些離開,怎麼就是最後一個醒的呢?
“所以是成功了?”言書越問她。
顧扶音把東西裝進包裡拉上拉鍊,回道:“嗯。”
從椅子裡起身,腦子還有些晃悠,顧扶音扶了她一把,言書越道了聲謝,兩人一起往外走。
宅子外車還停那兒,是專門為她們留的。
顧扶音看了眼右側鏡,她家隊長從上車開始就靠着車門不知道在想什麼,也不知道那腦袋磕在玻璃上痛還是不痛。
往前滑了幾米落在停止線後,頭上紅燈還有一分半鐘。
寬闊的三車道連接着十字路口,從左往右和從右往左的車,亮了前燈又閃着後尾燈。
車旁停着輛地盤很低的車,扯了條縫的玻璃鑽進它的轟鳴聲。
言書越覺得有些吵,所以又把車窗搖了上去。
風聲也停了,空氣變得熱烈起來。
“為什麼我會比他們晚醒?”言書越問。
她的聲音有些輕了,正在查看行車路線的人手上動作一滞,沒明白她的問題,“發生什麼了?”
顧扶音真的很聰明,言書越不知一次這麼覺得,她很能把控細節,或者說,猜透人的想法。
車裡的熱和車外的冷形成反差,窗玻璃上起了一層薄薄的水霧,言書越伸手在上面畫了個鬼臉。
“我和阿順傷有些重,所以就先離開了,按理來說我們應該比他們早一點醒,可為什麼我落在最後呢?”
以前的行動從來沒遇上先離開的人後醒的問題,難道是她身體出問題了?
“你和阿順?”顧扶音輕聲呢喃,擡眸看了眼時間,還有半分鐘。
言書越扭頭看她,點頭,“嗯,我和阿順。”
顧扶音按下手刹,打着左轉向燈,等着最後五秒的倒計時。
她說:“你們倆都是最後才醒,而且你醒的格外晚。”
如果單她一人醒在最後,那可能問題多半還是出在她自己身上,可她和安順都醒的晚。
這讓她想到了那個人,那個喚她阿徵的人。
會是她做的嗎?
車道路邊投來暖黃的燈光,那是臨街店鋪在做生意。
言書越注意到顧扶音脖子上的紅色小點,問她,“你右脖子這兒怎麼紅了一塊?”
聽她這麼問,顧扶音下意識擡手摸了摸,指尖下的皮膚有些凸起,就像是被蚊子給咬了,不癢反而有些疼。
“可能是被蚊子給咬了。”顧扶音回她。
“是嗎?這個季節還有蚊子?”言書越很疑惑,按理來說天氣都這麼冷了,蚊子出來難道不會被凍死?
不知怎麼的,顧扶音腦子裡閃回一些畫面,好像是有人在笑,可她不記得這笑聲是屬于誰。
“嗯,冬天也會有蚊子。”顧扶音回着,按照手機導航路線往右轉彎,并入一條單行道。
“行吧。”
重新靠回車窗上,睜着眼望向窗外,顧扶音以為她會就這麼安靜直到目的地,可沒有。
她剛挂掉崔北衾打來詢問她們到哪兒的電話,就聽見言書越問她。
“在你眼裡,海樓是個什麼樣的人?”
言書越的問題其實問的很冒昧,他們與海樓相見不過幾面,私下裡議論人,可算不上什麼好的做法。
顧扶音沉默了一會兒,按下雨刮器,把擋了視線的雨水撥開。
僅見過幾面,這并不足以讓顧扶音能對海樓這個人有好或壞的看法。
時間太短了,短到她還沒來得及将人與姓名對上,就快要失去交集。
言書越見她沒回答,扭頭看去,她臉上神情很複雜。
以為她不會回答,可她還是開了口,“海小姐是個很神秘的人,看起來并不普通。”
不普通嗎?這好像并不是她第一次聽見這樣的話吶,還有誰呢,對了,是安順。
她說,海樓不是一個普通人。
當時她怎麼回答的呢?呵,他們也不是普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