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條路好像沒有盡頭,路兩旁的玫瑰尖刺還在不斷長出,透露着迷人卻又危險的氣息。
石闆路變得越來越寬敞,像三車道的馬路,走起來也不逼仄。
幾人看起來都很累,一臉倦容,手上兵器多了些雜亂的劃痕,有些可憐。
長久的旅途鍛煉身體,更磨煉意志。
言書越捏了捏眉心,同走一旁的海樓說道:“你注意到了沒,時間變了。”
衣衫上沾了灰塵,褐色的泥土落在衣角褲腿,就連鞋面上也滿是泥土,一身髒兮兮的。
海樓看到她破了的領子還有衣袖,泥沙正往裡面灌,他們沒有一個人身上是幹淨的,一波又一波的尖刺,來的措不及防。
已經沒有規律呢,或許先前隻是障眼法,讓他們捉摸到痕迹卻又變了卦,一下一下挨的很不甘心。
“不僅是時間,次數、速度、力道都變了,變得更多更快更強。”海樓提起手裡的短刀,在言書越眼前晃了晃,“你看,又有一個缺口了。”
言書越隻看了一眼就扭過頭,有些破罐子破摔,“你在用,記得幫我修好了再還我。”
輕輕撞了她一下,沒好氣道:“是你要給我的,你這樣有點像個無賴。”
嗔怒的調子軟了下去,和之前和退她的聲音完全是兩個樣子,言書越手指反複捏着夢盤。
她們之間的關系不該是這個樣子的。
“那我一半你一半,這樣總行了吧。”
“可以啊,到時候我把賬單拿給你,你報銷。”
身後三人瞧着前面兩人在那兒有來有往,抿着唇偷笑,安順被他倆擠在中間,成了肉夾馍裡的餡兒。
“她倆站一起就連影子都這麼般配?”崔北衾眨着眼,一副磕到了的表情。
蔡佑山眉頭擰緊了,一張臉皺成苦瓜,“扶音姐知道你平時是這樣子嗎?”
“就是就是。”安順附和着,結果腦門挨了崔北衾一巴掌,捂着受傷的地方泫淚欲泣。
她哭喪着臉,癟了嘴,“舉報你欺負小孩兒。”
擡手捏住她的嘴,裝出兇狠的樣子,“别跟着瞎應和。”接着松開手,解放她的嘴巴。
安順眉毛皺成倒八字,炸毛了,“我要讓扶音姐扣你零花錢。”
“扣我零花錢,我就不給你買辣條吃。”崔北衾立馬還嘴。
安順一臉氣鼓鼓,又說:“那你負責天天溜番茄。”
“好啊,那你就沒機會去遊樂園。”
“啊!”安順徹底怒了,揮舞着拳頭像個風火輪,“那你天天給扶音姐洗衣服。”
崔北衾眼神亮了,雖然她覺得洗衣服是件麻煩事,可那是她愛人的衣服,嘿嘿。
蔡佑山聳了下鼻子,拉開與她的距離,他要舉報,這裡有變态。
“這是在獎勵我啊,小孩兒真可愛。”掌心落在安順頭上,順勢朝下輕輕按了兩下,像是在挼冬瓜。
畫風是怎樣從嗑糖變成吵架的蔡佑山也不知道,隻看到兩人拌嘴,而且攻擊力還時強時弱。
“老大!”她真的要告狀了。
言書越正和海樓商量着是不是應該休息一下,聽見身後安順叫她,回頭望去,問,“怎麼了?”
“北衾姐欺負我。”見她回頭,立馬指着崔北衾控訴她的罪行。
崔北衾在一旁聳了聳肩,攤手作出一副無辜的樣子。
“北衾。”言書越喚她。
“好了,我錯了,欠你一包辣條。”崔北衾揮揮手,和安順打商量。
“兩包。”
“成交。”
給蔡佑山看呆了,所以這麼容易就和好啦?明明剛才還吵得那麼激烈。
言書越笑着回頭,看到海樓望來的眼神,不是在看她而是那兩個剛才吵架的人,眼神裡藏着落寞。
她始終覺得海樓是個神秘的人,來曆、能力什麼的都很神秘。
眼睛确實是心靈的窗戶,至少在這一刻,她見到的那裡面顯出的神情是真的。
她在懷念。
或許她曾經也有拌嘴的夥伴,不知道發生了什麼,現在隻能孤身一人。
那人目光右移落在她身上,言書越走過去問她,“需要休息嗎?”
海樓搖頭。
言書越又問了身後幾人的意見,都覺得這裡太危險不适合停下休整,索性打消了這個念頭。
天空突然下起了雨,許歸沉望着落在窗台上的雨水,濺起來弄得玻璃髒兮兮。
“夫人,有人送了封信來。”
擡手理着垂落的毯子,聽見身後的動靜,回頭望去,“誰的?”
“阿然。”羅姨回道。
還真是一個許久沒聽到過的名字啊。
沉寂的心被痛了一下,落在她臉上的目光下移,停在那信上,上面除了火漆的紅色印記,沒有貼郵票,還留有她的名字。
“有看到送信人嗎?”許歸沉伸手,羅姨把信遞過去,聽她問。
羅姨搖頭,“沒有。信是在門口地上發現的,當時我聽見了敲門聲,看到上面有您的名字,就拿進來了。”
“嗯,下去吧。”
羅姨合上房門,房間裡就剩下許歸沉一人,他們還在玫瑰花圃裡走,腳下那條路似乎沒有盡頭。
熟悉的字迹落在面上,火漆印裡留着一朵小小的茉莉花,還是花苞的樣子。
許歸沉冷嗤一聲,擡手把它撕碎扔進垃圾桶裡,碎屑安靜地躺在那裡,紅色的火漆印和她遙遙相望。
跳動的神經勾起以往的記憶,恨意逐漸湧上心頭,一張臉冷的可怕。
拉開書桌的抽屜,裡面放着一本泛黃的書頁,頂上三字被劃爛看不出原樣,下邊還留有兩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