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羅姨上了二樓,那扇始終緊閉着的房門,終于還是打開了。
顧扶音拉住安順的胳膊止住她上前的步子,看着言書越進了房間,又看着房門合上。
“扶音姐,為什麼我們不跟着進去?在外面站着多難受啊。”安順撓了撓胳膊,低頭看了眼手背,又擡頭望了眼門,扭頭看着顧扶音。
蔡佑山先她一步行動,拉着安順離門口遠了些,小聲說,“你老大進去瞧的是自家老師,那又不是我們老師,我們進去作甚。再說了,倘若她要見我們,總會叫人來喊的,别急,而且進去也隻是站着,在哪兒站不是站啊。”
果真如蔡佑山所言,剛進去沒多久的言書越又把門拉開,把他們叫了進去。
躺在床上的是一位老婦人,看着年歲也就四五十來歲,若非要有個比較,也就比言書越年長個十來歲。
“老師,人叫進來了。”言書越偏頭看着身後四人,低身和她說。
羅姨往許歸沉頭下多添了一個枕頭,讓她半靠着,能瞧的清楚些。
看着站了滿屋的人,許歸沉臉上浮出笑,目光繞了一圈,“多謝各位幫阿徵把我喚醒,倘若有什麼需求,開口便是。”
蔡佑山應了下來,立在床邊回她的話,臉上同樣帶着笑,“老前輩您先養好身子,這需求什麼的,等您好了到時候我們再來向您讨要。”
許歸沉被他的話給逗笑,眉眼彎了起來,“還不知道幾位怎麼稱呼?”
還是蔡佑山打了頭陣,自我介紹起來,“我叫蔡佑山。”
緊接着便是安順,她說,“我是安順。”
“是個好名字。”許歸沉說道。
小孩兒得了快樂,望向給她取名的人,笑嘻嘻。
崔北衾順着小孩兒的目光望去,往右偏了些,也開始自我介紹,“您好,我叫崔北衾。”
“我是顧扶音。”
崔?顧?許歸沉低聲喃喃着,擡眸瞧着兩人,“崔家和顧家的孩子?”
“是。”
“不是。”
兩道聲音一同響起。
崔北衾轉頭看向顧扶音,擰了下眉,答了一下便不再作聲。
許久沒聽人提起那兩個字了,再聽還是有些難過呢,顧扶音藏起臉上神色,扯了個笑容。
許歸沉笑了兩聲來化解尴尬,言書越看她向自己招手,又走近了些。
“阿徵,你替老師請幾位去吃頓便飯,先答謝他們給的幫助。”
“好的,老師。”
平時在他們面前咋咋呼呼的人,在自家老師這兒倒是乖巧的吓人。
瞧見這場景,維持的住的,依舊莊重的站在那兒,維持不住的呢,便捂着嘴擱那兒偷笑,肩膀一抖一抖的。
言書越走在最後,跟着幾人回了外面走廊。
羅姨合上房門走到床邊,“夫人。”
“你派人去查查這幾人的底細,小心些,别被阿徵發現了。”
靠在床頭,手指撚着幹燥的被面,癢癢的。
點頭應道,“是,夫人。”
她一離開,屋子就隻剩許歸沉一個人了。
許久沒開的窗戶透進了光,落了一地的細碎影子。
鞋跟落在地闆上發出踢踏踢踏的響兒,崔北衾擡手一個爆栗扣在安順頭上。
“别弄得這麼響,這兒還有人要休息呢。唉,小屁孩兒你往哪兒跑吶。”
安順捂着腦袋上蹿下跳,躲到言書越身邊,沖崔北衾做鬼臉,一臉的嘚瑟。
崔北衾看的好笑,也給她回了個鬼臉。
看着兩人打鬧,言書越停步站在院落裡,問他們,“去哪兒吃,有什麼選好的地兒嗎?沒的話,那就照我的來哦。”
衆人沒意見,紛紛點頭。
言書越十分滿意,按了下鑰匙後,擡手扔給顧扶音,“扶音,得麻煩你來開車了。”随後拉開副駕車門。
鑰匙穩當的落在掌心,顧扶音看着幾人坐好的位置就等着她開車,無奈的笑了下,拉開車門。
路邊流轉的光景很快,路邊閃爍的燈光迷了言書越的眼,她想,倘若再曆一次,她還會留在這兒。
傍晚六點的晚霞很美,耳邊是他們的嬉笑打鬧,莫名心裡有些酸痛。
她還是沒有忘掉那個幫她從護夢中逃離出來的人,她喚她阿徵,卻又是陌生的聲音,她不認識。
真的不認識嗎?
可為什麼會有這樣的質疑?哪怕記憶回溯再回溯,都沒有關于這人哪怕一絲一厘的信息。
可她喚她阿徵啊。
彎曲着指節敲着車窗,咚,咚,咚,很小聲,混雜在後座的嬉笑聲裡,聽不見。
還沒到傷春悲秋的時節,她便被這人擾的亂了思緒,所幸是個陌生人罷了,以後能不能遇見還難說,卻在這裡對她這般流連。
真是奇怪。
正在等綠燈,透過後視鏡瞧見神情有些木然的言書越,顧扶音開口問她,“怎麼了,一副心緒難平的樣子?”
後座恢複安靜,所有目光都落在言書越一人身上。
這人把頭靠在車窗玻璃上,額頭觸着冰涼,反饋給皮膚一陣刺激的戰栗。
“除了遇見孟槐,我還碰上了夢陣威壓。”
顧扶音沒想到會有這樣的事,待到綠燈亮起,過了十字路口,打着右轉向燈,慢慢将車停在路邊。
“夢陣威壓?”不确定的念了兩聲,顧扶音上下打量着她,“所以,是有人幫忙,你才能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