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報仇做準備。”
探入盆中的手一頓,似乎是太燙了,他又舀了一瓢涼水進去。
寒意透徹心扉。
……
數日後抵達薛玉鎮采蓮莊。
據悉嫁衣案十年内共發生三起,三位新娘都穿着嫁衣溺死于蓮池中,這最後一個剛巧在不久前,死者是郭家少爺的新婚妻子。
幾人探查一番,雖有可疑之處,但證據不足不好直接下定論,于是乎李蓮花提出作詩一首換留宿一晚,郭莊主百般不情願卻也拉不下面子,隻得答應。
“……郭門青翠滿塘紗,十裡簪玉伴人家?”賀映雪湊過來,看他提筆揮墨洋洋灑灑寫下四句詩,默了默才道,“你不擔心人家瞧出來了揍你。”
“有方多病和老笛在呢,怕什麼。”李蓮花相當滿意自己的佳作,欣賞片刻聽到姑娘催他去開門,外頭動靜都鬧了半天了,他懷着點小心思和姑娘挨坐着貼貼,不肯動彈,“不去,我怕鬼。”
“是鬼還不直接破門而入啊!”賀映雪嘟哝一句,拽着他的胳膊拉他起來,某人心裡那點念想顯而易見,她不介意偶爾給一點甜頭,但再多的也沒有了。
門外是莊内管家姜婆婆,神神叨叨地甩着柳枝驅邪避鬼,外加個方多病,想來是睡不着過來找李蓮花的,正在和姜婆婆搭話。
“師父師娘!你們也沒睡呢!”目送姜婆婆離開後,少年屁颠屁颠地靠過來,當然仍記得姑娘不待見他,隻往李蓮花那邊靠近。
李蓮花一愣,不免有些耳熱:“你這……改口倒是挺快。”
“師父放心,我不會在外人面前喊的!哎師父,你覺不覺得采蓮莊每個人都怪怪的,而且十年前的仆從除了姜婆婆居然全部換掉了,肯定有蹊跷……”
光是猜測得不出什麼有用的結論,李蓮花提出先去找笛飛聲,小分隊彙合再商議接下來的行動。
李蓮花事先找方多病單聊過,把他們此行目的全盤告知,重中之重便是不可在賀映雪面前提及單孤刀。骨肉親情或多或少會影響少年的判斷,但方多病并非沒在百川院卷宗上見過當年賀家慘案的記錄,喬婉娩也曾對他提過懷念某個姑娘。
是真是假,答案就快揭曉了。
方多病飛身朝背着骷髅的黑衣人追去後,笛飛聲淡淡乜了眼在李蓮花身旁昏昏欲睡的姑娘,冷不丁出聲:“今日還未練基本功。”
賀映雪猛然驚醒,條件反射地站起來,又被李蓮花按着肩頭坐下:“這都多少天了,也不能日日練吧,總得讓她歇歇。”
“不用歇,我可以的!”賀映雪朝笛飛聲比了個打氣的手勢,“師父,在别人家裡就不跑圈了吧,今天練什麼?”
“……别叫我師父,我可不收資質這般差的徒弟。”笛盟主擰眉,“馬步紮到方多病回來為止。”
滿打滿算也就半柱香時間,可才不過幾個呼吸,姑娘裙擺下的雙腿就已開始打顫了。笛飛聲不忍直視,且對李蓮花擔憂又縱容的模樣無語至極,但姑娘堅持繼續,他們能怎麼辦。
方多病踏進屋,心思各異的三人不約而同松了口氣。
那黑衣人是郭老爺子的瘋子弟弟郭坤,和他哥郭乾同樣有武功傍身,疑點甚多。既然一時半會兒找不着人,不如趁着夜色去瞧瞧那件傳說中的殺人嫁衣。
按照以往的案子,兇手每回行兇專門找穿嫁衣的女人,若穿上嫁衣,是否可以引兇手現身呢?
賀映雪默默無言地旁觀,看他們猜拳分勝負,李蓮花的運氣委實是差了些,正想耍賴再來一局時,身後幽幽探出一隻柔若無骨的玉手。
“我來穿吧。”賀映雪自告奮勇,說罷也不在意他們如何作想,直接取下那件紅棕嫁衣,“唯我一人是女子,自然我穿最合适。我還沒穿過嫁衣呢……确實很重啊,就當鍛煉好啦!”
李蓮花半個音節都未吐出,人已被姑娘推出屏風外,和其餘二人大眼瞪小眼。
“師父,師娘是不是受什麼刺激了?以前不見她這麼積極啊。”
“……小孩子别問這麼多。”
還能為何。
穿過這件嫁衣的人,都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