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可是兩年沒見了,秦肖肖看曲歡依然是一個少年模樣,尋思自己會不會老了醜了一點。
其實不然,她日子過得很舒心,整個人狀态非常好,皮膚白嫩嫩的,兩腮帶紅,能掐出水來。
現在兩個人尴尬地面對面站着,誰都沒動作。
秦肖肖想了一會兒,把思緒調動到兩年前,兩年前他們面對着什麼事來着?不管了,她撒丫子朝曲歡跑去,張開雙臂八爪魚一樣抱住人,一面還誇張地大聲嚎啕:“阿歡啊都是我的錯你原諒我好不好?”
曲歡:“……”曲歡原本想和她保持距離來着。
秦肖肖一嗓子嚎完,忽然就知道怎麼往下說。
“兩年前,秘境裡,我看到你和一個人站在裂隙旁,你動了手,那個人掉下去了。我想,天道在盯着你,你已經是重點危險分子了,你不可以犯錯,我那時在很遠的地方,跑過來就已經晚了,人已經落到崖下很遠,我腦子不知道怎麼想的,我就跟着跳下去了。”
她面頰緊緊貼着人,手臂不肯放松。
“我不在乎那個人是誰,也不在乎他的命,那關我什麼事,我隻是不想看着你犯錯,看你因為犯錯而背上責罰。對不起,我不知道你會這麼難過。”
曲歡心中的暴虐被壓下去一些。她知道他在氣什麼,一通解釋完,讓他幾年的生氣都變得幼稚好笑。
仇惡忽然又像火焰般劇烈升起。所以錯的是其他人,他們憑什麼這樣對待他和她?
秦肖肖又道:“你失憶之後,我太害怕你怪罪我了,所以才呃,這樣。我錯了我錯了我真的知道錯了!你想怎麼對我都可以!”
曲歡:“……怎麼樣都可以?”
秦肖肖臉紅了,低聲應道:“嗯……”
曲歡看了她一會兒,心中幾股情緒交雜。一面是種漠然的無動于衷,想和她撇清關系,過長時間尺度讓他把情愛都沖淡了,他找不回以前為什麼就想親一親她的感覺;一面是還未完全壓下去的暴虐,他想到什麼都是可恨的,都該毀滅,想殺人好想殺人;一面是面對着她時,新升起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曲歡覺得親切而安心。
“那我們住隔壁屋吧。”
“啊?!”秦肖肖猛地擡起臉,眼神憤恨。
曲歡心中的親切和安定感更濃郁了:“給我一點适應時間。”
“好吧。”秦肖肖隻得萬分不舍地答應。
兩人往房間走去,秦肖肖又一次拽住曲歡的手。曲歡感觸陌生,像爬蟲爬過軀體的酥癢感。
秦肖肖問:“你沒有什麼想對我說的麼?”
“什麼?”
“那我替你說。自從知道我受夢境所困,你夜夜送入元神陪伴我,即使一次次被傷,依然沒有缺席。”
“你懷疑是白玄會操控夢境,于是忍着惡心同住一屋盯着人。”
“發現夢境依然在繼續,你本來一直能勉強容忍他,忽然就不能夠了,這才動了殺心——他怎麼可以這樣對待你的姐姐?”
“你這才給他推入深淵——是麼?”秦肖肖直直望着曲歡。
曲歡心念微動。
秦肖肖緊接着又開口:“你很生氣吧?你恨那些人,居然以這種手段對待你,明明你最讨厭一個人了,他們卻不知道讓你一個人待了多久。”
“你想到他們的目的,應該會更生氣吧?我不知道我猜的對不對,但我覺得,他們在用一個神明的時間尺度來對待身為凡胎的你。他們的目的是什麼,希望你更強還是想殺了你,我還沒想明白。”
“你不喜歡開口,那你隻用回答,我說得對麼?”
“……都對。”原來她什麼都知道。
秦肖肖要給曲歡脫敏似的,又在他手上握了握,“所以你對我感到生疏,是因為你的時間尺度裡,過去的時間太長了,是麼?”
“……是。”
邊說邊走,到了房門口,曲歡沉默不語,腦子錯亂着,秦肖肖停下腳步,制止了他昏頭昏腦想跟自己一起進房間的行為。
秦肖肖踮起腳尖,在曲歡清醒又疏離的目光裡,親了他嘴唇一下。曲歡沒有反應,秦肖肖攬住他脖頸,撬開他唇齒,像之前每一次親近那樣,卷着吮着。這次别有一種滋味,因為曲歡明顯不願意,身體僵硬抗拒着,精神卻是懶得制止她,随便順着她的意願來。
秦肖肖抱着思念了兩年的人,耐心無限拉長,琢磨着要回歸以前的親密,還有要曲歡幫她看原世界的事情。
克制地親完,她推開曲歡,說:“晚安,阿歡。”
“嗯。”曲歡被她弄得睡不着了。
回到屋子,他發現自己的房間完全染上女孩的馨香,無孔不入地都有她的氣息。曲歡的各種情緒被她一一猜到點出,竟然有種自己像小孩子一樣無理取鬧,而她會包容地愛着自己的感覺。
曲歡有些後悔主動提出分房,此時此刻,他貼近牆壁,似乎是在思念着一牆之隔的女孩。這太奇怪了,明明在不久之前,他在結界裡還不是這般情緒。
……她好像比冷泉還能讓他安定,又像惑人的魔一樣吸引着他躁動。
曲歡最後貼着牆壁,聽着一牆之隔的呼吸聲入眠。
-
第二日,秦肖肖去找劉歆雅,告知她曲歡出關了。
正好蘇淨予也在劉歆雅住處,坐在桌邊晃着腿喝着茶,閑暇地嗑瓜子吃甜點。
“好久不見清曲兒了。”女主大人眨眨眼對她笑。
秦肖肖本來看見蘇淨予像老鼠見了貓,做賊一樣,但蘇淨予一笑,她臉微紅,主動湊上前去,坐她旁邊,就差拉着她袖子晃悠撒嬌,“我也好久不見你,很想你……”
蘇淨予把她手牽過,握在兩掌之間,有一搭沒一搭地捏着,“怪我,總在外面跑,都忘了來找清曲玩。清曲不會怪罪我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