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辰時末,後宮嫔妃請安結束,郭尚寝帶着彤史至鳳藻宮,請皇後孔氏在彤史上用印,以便後續查閱核對。
皇後甫一聽到郭尚寝求見時,稍愣了下,問身邊的倩雲:“陛下昨晚召了誰侍寝?”
倩雲也一頭霧水:“沒聽說昨晚陛下召了嫔妃啊。”
既不是嫔妃,或許是宮女?
皇後理了理衣袖,叫了郭尚寝進來,翻看到彤史的最後一頁,隻見上面寫着:九月初三,卿歡姑娘于興慶宮承幸,無聲,三刻鐘歇。
除了侍寝之人的名号和日期之外,其餘内容和以往相同。
卿歡姑娘?
皇後點了點彤史上這四個字,一面吩咐倩雲去取鳳印,一面問郭尚寝:“陛下可有冊封位份?”
郭尚寝恭敬回道:“回皇後娘娘,陛下不曾提及。”
“本宮知道了。”
被寵幸過,卻沒有冊封位份的宮女,不值當她多問。
在彤史上蓋了鳳印,就讓郭尚寝離開了。
郭尚寝捧着彤史,站在鳳藻宮外,望了眼奪目的描金牌匾,内心松了口氣。
還好,還好皇後娘娘沒有多問。
卿歡昨日初次承幸,便被蕭烨死命的折騰,以至身子過于疲憊,直到快午時,人才悠悠轉醒。
在旁候了許久的青書見卿歡睜開眼睛,就忙道:“姑娘醒了?奴婢伺候您起身。”
她從陛下上朝時就候着,直到現在,已經候了兩個時辰,終于醒了。
就沒見過後宮哪位娘娘小主頭一天晚上侍寝,第二日還能起的這般晚的。
“嗯。”
卿歡嗯了一聲,沙啞的聲音中透着絲絲嬌媚。
青書耳根微紅,上前掀開卿歡身上明黃色的錦被,露出了錦被下不着寸縷,青紫遍布的玉體。
青書愈發的低了頭,眼睛都不知該往哪兒放,手下扶着卿歡起身的動作卻是半點兒都不耽誤。
卿歡一動,身子就疼的厲害,尤其是那處,更是火辣辣的。
但她能忍,并且面上毫無異樣。
青書服侍着卿歡穿好了衣裳,這才端來熱了好幾遍,這會兒隻是溫熱的湯藥:“姑娘快趁熱喝了。”
卿歡眉眼一動,問也不問,仰頭飲盡。
湯藥味道酸澀,充斥着整個口腔。
她把碗遞給青書,輕擰眉心:“青書姑娘,不知可有桂花糖?”
她不怕疼,卻獨獨耐不得苦。
若是喝了藥沒有桂花糖,她這一日都不會有胃口吃東西的。
“有,姑娘且等等。”
青書扶了卿歡在梳妝台前的圓凳上坐下,然後推開殿門,吩咐了外面守着的宮人一句,不一會兒,一小碟子桂花糖就送了來。
甜滋滋的味道很快取代了口中酸苦,卿歡一早起來就被迫喝了一碗藥的灰暗心情霎時好了許多。
卿歡醒來要了份桂花糖的消息,蕭烨很快便知道了。
他嗤道:“她倒是自在。”
又看了眼令他煩躁的奏折,心氣兒忽的就不順了:“去,把人叫來。”
這種小事,很是不必元盛親自跑腿,随意指個殿内侍立着的宮人就好。
青書給卿歡梳頭的時候,卿歡就在想着如何求見陛下,她還有事要求他呢。
結果頭發剛梳好,就接到了陛下傳召的口谕。
簡直是打瞌睡就有人送了枕頭。
卿歡跟着來傳口谕的宮人去了禦書房,扶着門框邁過門檻兒,繞過一排排的書架,又過了一條長廊,才走到蕭烨處理政務的地方。
一見到人,就跪下行禮:“拜見陛下。”
蕭烨聞聲,擡頭望去,隻見一身着淺綠色宮裝的女子,正跪伏在地,姿态卑微的行着大禮。
他蹙了蹙眉,沉聲道:“起來吧,日後不必行此大禮。”
卿歡行禮的姿勢頓了下,敏銳的察覺到蕭烨的情緒似是有些不對,但她卻不知緣由。
一時半會兒想不明白,索性先給抛諸腦後,順從的起身:“謝陛下。”
人還未曾站穩,蕭烨又道:“你初入宮,不懂宮中規矩,這幾日,你就跟着文嬷嬷先學學規矩罷。”
對此,卿歡無甚意見,哪怕蕭烨不提,她也是要提的。
畢竟日後她是要生活在宮裡的,不懂規矩怎麼行。
一旁的元盛卻是多看了卿歡兩眼。
陛下這意思,明擺着是在卿歡姑娘學好規矩前,不打算給位份了,這姑娘倒好,也不知是不是心大,竟然也沒什麼反應。
腦中想法剛落,元盛就見卿歡姑娘沒規矩的,試探着往陛下的禦案前靠近。
他恍然想起,這姑娘本就是陛下從宮外帶回來的,沒規矩,不懂宮裡的一些彎彎繞繞,實屬正常。
蕭烨看着卿歡橫沖直撞的到他身旁,在他身側蹲跪下來,雙手搭在他膝頭,也不生惱,隻問:“做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