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如霜不理睬月爾若,站在床榻邊上一言不發。
在月爾若看來,這個女人不顧綱常倫理,對赫連昭頗為照顧,但是她不顧性命強行闖入火場,救下赫連昭,她在心底裡對李如霜又感激又羨慕。
屋内一時安靜許多,李如霜似乎想要将赫連昭的模樣深刻地印在腦中,連眼睛都舍不得眨,她看了赫連昭良久,視線從他身上移到床鋪和地上。
她微不可查地蹙了一下眉問道:“他昏迷期間,有誰來過嗎?”
床鋪邊沿落了灰塵,地上還有帶泥的鞋印,她剛剛沒有站得這樣近,而且這鞋印很大,不可能是她的。王府仆人的灑掃勤快利索,留下髒漬十分反常,不久前定有除了月爾若的外人來過。
“三王子殿下來看過表哥,怎麼了?”月爾若看着李如霜凝重的神情,心中也變得忐忑起來,三王子來看望表哥時,把她也請了出來,該不會是那赫連郎對表哥做了什麼,才導緻表哥一直醒不來的。
她話音剛落,一陣腳步聲從屋外傳來,人未到先聞其聲,拍掌聲倏地響起,李如霜不可置信地睜大了眼睛看向門口來人,她嘴角微微顫抖着,突然站不住踉跄一下。
赫連郎身後齊刷刷地跟着十多個侍從,他好整以暇地看向李如霜,像一個獵人抓到了自投羅網小獸一般。
“内力全失,還能把我赫連的天牢攪得大亂,我還真小看了李小姐。”赫連郎忽然對李如霜産生了莫大的興緻,他在自己府中聽屬下彙報李如霜幹的“好事”時,越來越覺得他們倒是一路人。
赫連郎揚起了嘴角,貪婪地看着李如霜,心中打起了鬼主意,若是将大哥的這個情人奪過來,等他回來時那臉上該有多精彩。
他步履有些搖晃緩步邁向李如霜,李如霜聞到他身上有股酒味,嫌棄地别過頭。
“呵呵。”赫連郎擡起雙指,昨晚的矮子高手收到指示立即上前。
趁着他晃神之際,李如霜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鎖住赫連郎的頭,挾持着他退回赫連昭的床邊,威脅他的手下道:“别過來!”
那矮子顧及三王子的安危,止住了動作,身後侍衛的刀隻拔出了一半。
“李如霜,你有話好好說,傷害王子可是死罪!”月爾若為李如霜感到擔心,畢竟赫連郎這個人就像一條毒蛇,當他盯上一個人,誰都不知道他什麼時候會突然咬上來。
雖然被挾持着,但赫連郎臉上卻有着一絲享受的意味,他斜着眼睛看着旁邊李如霜堅決的神情,笑出了聲,喉結一聳一聳地抵在李如霜的胳膊上。
“你笑什麼?”李如霜圈着他脖頸的手臂忽然用力,赫連郎被她胳膊的力逼得半蹲着,擡手讓侍從收回刀,“就按這位李小姐的命令去做,本王可是很惜命的。”
他甜膩的腔調讓李如霜一陣惡寒,她強逼自己鎮定,又緊了緊手臂,赫連郎頓時呼吸不暢。
“你們都退出陽華王府,否則你們王爺的性命不保!”
李如霜見他們還不動,繼續收緊胳膊,赫連郎被勒得隻能掙紮。武功高強的矮子擡手,死死盯着李如霜緩慢向後退去,身後的帶刀侍衛也跟随他的腳步一起退出了王府。
“這下,你該滿意了吧。”赫連郎翻着白眼,都喘不上氣了嘴還硬着。
李如霜正要壓着他走出王府,卻忽然感覺自己背後被人點了兩下,手腳變得綿軟無力,赫連郎掙紮了出來,跳到一邊揉着自己的脖子。
他笑嘻嘻地看向李如霜身後,李如霜忽然意識到了什麼,随着赫連郎的視線轉身,看到了身後之人,搖着頭踉跄着退了幾步坐在地上。
剛剛她一手鎖喉,一手将赫連郎的左臂抓住,他不可能點自己背後的穴。
而點了她穴位的人,正是一直躺在床上的赫連昭。她擡着頭眼眶猩紅看着赫連昭,無聲質問着他。
“十弟,多虧了你的計謀,我赫連才能将這敵國賊女捉拿。”赫連郎擦着李如霜的裙邊,搭上赫連昭的肩膀。
李如霜聞言,心中似是被撕出了一個豁口,原來他早早就醒來,躺在榻上裝睡,就是為了等這一刻。
等着與他的好哥哥設計将她抓回去,她突然感覺自己從未看清過這個男人。
“為什麼?”李如霜聲音顫抖。
赫連昭居高臨下,絲毫不為李如霜的質問所動,“賊女,欺瞞王上可是死罪,我赫連豈容你如此放肆!”
他瞥向李如霜下巴的痣,眼神中隐忍萬分。
赫連昭說話不留情面,像一把刀刺向李如霜心口,她捂着胸希望把心中的酸澀不适壓下去。
她不信赫連昭會與三王子聯合起來陷害于她,于是在赫連昭的眼睛裡苦苦尋找答案,可眼前人始終一臉冷漠地看着她,李如霜如墜冰窖。
“帶走。”赫連郎一聲令下,侍從将她從地上拽起來擡走。李如霜動也動不了,任由他人擺布。
目送赫連郎的侍從将李如霜帶走,赫連昭背在身後的手緊握成拳,青筋暴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