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覺又行将夜色,他們馬不停蹄仍舊在雪中穿行。
突然,李如霜身下的馬四蹄胡亂蹬着,掉在地上驚厥不止,李如霜被甩了出去。她将孩子抱在懷中,穩住身形欲雙腳落地,許是寒症還沒恢複的原因,手腳使不上力,她後跟磕進雪中,背部重重摔在地上。
“啊!”她驚叫了一聲,隻覺自己的五髒六腑都震得裂開。
赫連昭連忙勒住馬,立即下來扶起李如霜,她緩了緩覺得身上沒什麼大問題,便擺擺手讓他不要擔心。李如霜走近倒下的馬,摸着它的眼睛,發覺它已經死了,隻剩下一匹馬根本駝不動他們四個人,她瞬間感覺無力又無措。
沒有馬,她單憑内力雖然走得飛快無比,但卻堅持不了多久。而那邊赫連王室軍還等着北寒冰室的藥引,這可萬萬耽誤不得。
“赫連昭,孩子跟着你們快走,我随後就趕過來。”李如霜很快便下了決定,她自己武功不弱,應當不會栽在這個地方。
赫連昭堅決不同意,執意要讓她上馬,而自己下來用内力趕路。李如霜拗不過他,隻好答應又行了一陣。剛開始赫連昭還能輕松跟上,可慢慢地便步伐淩亂,呼吸加重落後了。
李如霜停下來等他,覺得這樣不可,“那藥引隻有你能拿到,帶着他們母女趕緊走。”
“我怎麼能抛下你,大漠雪寒,萬一有個三長兩短,便叫天天不靈,叫地地不應......”赫連昭有些語無倫次,李如霜打斷他:“你先上馬,我再跟你細說。”
赫連昭被李如霜推着坐了上去,李如霜把缰繩遞給他,“抓緊了,待會......”不料她隻說了兩個字,随即使出三成内力,用扶蛇抽向馬腿,那馬猝不及防,如離線的箭一般竄出老遠。
赫連昭慌忙俯下身子,回頭看着愈來愈遠的李如霜,又驚又氣。這女人居然鐵了心的不想拖累他,赫連昭死死勒着馬,想讓它停下來,可這馬被李如霜抽那麼一下,竟什麼都不顧,不要命地向前跑。
李如霜看着三人離去,心想赫連昭還是那麼好騙。
她從懷中掏出那袋肉幹,取了一大塊放在嘴裡嚼着,長長舒了一口氣。這寒風吹着還是有點冷,早知道她就把錦貂皮要回來再趕他們走了。
李如霜摸了摸腰間挂着的酒囊,裡面是她臨走前在赫連煜那裝的寒霜冬。琵銜被赫連煜扣下釀了音呂閣的四季酒,而四季酒中的寒霜冬,喝下遍體生涼,随即渾身發熱不懼嚴寒,與北寒冰室的烈焰風有異曲同工之處。
她上一次喝還是冬至的時候,在尺茽姐姐那讨的一盞。
琵銜這個閣主把所有爛攤子扔給尺茽,自己到處逍遙去了,天下之大連個音訊也沒有。若是能找到他,她也學着赫連煜扣下他,逼着釀個幾百壇寒霜冬給将士們喝下,随後直接進軍掀翻藩賊的窩,何必冒着風雪來北寒冰室。
拔下酒囊塞子,李如霜猛地灌了一大口,涼意順着喉嚨流入腹部,冷到骨子裡,她不禁打了個寒戰,不過很快,她身子便暖了起來,頓時渾身都生了力氣。
既然赫連昭已經前去了,她也不耽擱,甩開腳疾奔。
她輕功不太好,心想如果把赫連煜那招飛鴻踏雪泥學來,就不用這樣費勁了。李如霜行了大概幾裡,突然被一陣強勁的渦旋擋住,風太大,雪不住地往她臉上刮,她伸手擋在眼睛前。
這旋風幾乎将她卷進去,李如霜趕緊拿出扶蛇,催動内力真氣傾貫而出,消解了那妖風。
“哈哈哈小妮子不錯呀,老夫的風雪旋都能解開。”一個男人身穿墨綠披風,腰間挂着酒葫蘆從風雪旋後走了出來,他看着也就不惑之年,卻發絲皆白。
李如霜提高了警惕,“你是誰?”
莫從南不知她這話從何說起,白色的眉毛挑起來,疑惑道:“赫連昭那小子失憶了,你也失憶了?”
“别磨磨唧唧的,我根本沒見過你。”李如霜沒時間跟他廢話。
莫從南看她握着鞭子蓄勢待發,連忙雙手擋在前面,上下打量她一番悠悠地開口:“腰間一條黑蛇,氣質出塵宛若天女下凡,這可是我那外甥的原話,我一看就是你,李如霜!”
見自己的身份暴露,李如霜暗自納悶,忽然想到什麼恍然大悟。
“你是赫連昭的舅舅,莫從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