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遠處馬車裡,掀開的簾子一角露出半張臉,鼻若懸膽,品貌非凡。
“那是誰?”
“郎君,是當地學堂裡的夫子。”松石如實回答。
幸好有嚴為之在,否則這群百姓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麼大事。越念,嚴為之的面色就越發沉重,人群嘩然。
“咱們鎮子裡沒人失蹤吧?”
告示上面寫其他州縣陸續有人失蹤不見,廣而告之,讓本地百姓入夜後早日歸家,莫要在外逗留。
有年歲長的婆子道:“唉,年年都有人不見,大多是孩子,被拍花先生給拍走啦!”
百姓們熱議起來,還有人道:“怎麼确定是失蹤,搞不好啊,是私奔啊!”
人群裡頓時傳開一陣哄笑聲。
嚴為之站在那苦口婆心與大家講解,這是官府出的告示,讓大家謹慎小心,但百姓們七嘴八舌的讨論,誰也沒将他的話放在心上。
嚴為之說的口幹舌燥,“安靜,安靜,大家聽我說。”
可百姓們像是得了什麼有趣的事情似的,根本不理會他。嚴為之面紅耳赤,轉過頭對上阿雪的視線,更是騰的一下徹底紅了臉。
“嚴夫子,你臉怎麼這麼紅?”目光清澈的阿雪詢問道。
盧石頭在心裡祈禱,希望嚴夫子身體不适回家休息,這樣他們今日就不用上課了。
可惜,嚴為之看起來身體頗為硬朗,他招呼盧氏姐弟往外走,鄭重囑咐阿雪道:“出門在外要小心,鋪子裡賣完了早點回去。”
“石頭下學會來找我的。”阿雪仰起一張笑臉,“嚴夫子莫要擔心。”
一個欲言又止,一個神情坦蕩。
還有個盧石頭在其中攪合,相處氛圍頗為融洽,看起來就像是相談甚歡的模樣。
松石哼了哼,回過身添油加醋道:“郎君,那盧家小娘子手段太過高明,一方面攀着郎君不松手,另一面還與那夫子牽扯不清。依我看,她就是在廣撒網,能撈到哪條算哪條。”
謝臨安不發一言,松石悄悄看過去,卻見自家郎君饒有趣味的看着遠處,像是發現了什麼有意思的事情。
松石心裡一咯噔。
“郎君,她、她如此這般,豈不是沒将郎君放在眼裡?再說了,凡夫俗子一個,怎麼配和郎君相提并論?”
松石說着說着就轉了重點,恨鐵不成鋼道:“放着人中龍鳳的郎君不理,竟然轉頭去找那等俗人。”
氣煞我也。
謝臨安眉梢微挑,松石立刻明白說錯話了,趕忙低頭假裝整理馬鞭不說話了。
不過松石心裡還在琢磨着,他侍候謝臨安多年,對自家郎君算是了解,覺得郎君似乎對那盧家小娘子上了心。
應當不是喜歡,就是覺得有趣。
恐怕她不知道郎君侯府世子的身份,才如此膽大包天、膽大妄為。
連着兩日,膽比天大的小娘子都不曾出現。
松石心裡松了口氣。
看來,她當真知難而退了。
謝臨安嗓子也完全恢複,命案稍有眉目,他正召集王捕頭以及幾個得力捕快在屋裡叙話。
“大人,您是說本鎮的命案和其他州縣的失蹤案有關聯?”
主座上的謝臨安颔首,幾個捕快不明所以。
若不是謝大人說是有人謀殺,他們還以為那人是不小心自己溺死在水中的。
王捕頭琢磨了片刻,直拍大腿:“屬下明白了!死者是失蹤之人!”
屋裡其他捕快立刻露出恍然大悟的表情,怪不得找不到死者的相關信息,原來是這樣!
王捕頭立刻舉一反三:“如此一來,隻需要聯系其他州縣,問清楚失蹤之人的名單,便可知曉死者的真實身份。”
謝臨安點頭,似乎是極為贊同。
王捕頭挺起胸膛,這幾日的勞累一掃而空,甚至能再辦兩件大案。
“着重問十六歲至二十歲年齡段的女子,對了,家世應當還算富裕,穿着打扮喜好櫻粉色。”
冷不防聽謝臨安這樣說,王捕頭唇角又垮了下來,忙不疊地問:“大人,為何是查女子?”
端起的茶盞放下,他拿起雪白帕子擦拭指尖沾的水漬,聲音不急不緩。
“自然是因為粉色繡花鞋的主人,是被死者劫持而來。”
在場之人無不震驚,走出房門時各個都是目瞪口呆的模樣。
謝臨安整理手邊的信件,提筆寫到女子二字時,忽然想起圓臉愛笑的小娘子多日不曾出現。
大抵是放棄了。
片刻後,寫完放在一旁等待墨迹風幹,這時松石推門而入,一臉古怪道:
“郎君,她又來了,讓她進來還是将人趕走?”
墨迹幹了,謝臨安不疾不徐的折疊好信件,悠閑自得神态放松。
可松石卻是一臉的緊張。
郎君這是什麼意思?見還是不見?
琢磨了一會,松石恍然大悟,轉身直接将阿雪請了進來。
方才屋裡全是男人,有股沉悶之氣,随着杏色衣裙小娘子跨步而來後,好像整間屋子都變得亮堂起來。
她手上拎着一個食盒,謝林安一隻手撐着額角,還是那副溫潤如玉的模樣,隻不過聲音不輕不重。
“又來送什麼?花生酥?”
“沒、沒有。”阿雪心虛之下聲音發緊,“就是來看看你。”
噔的一聲将食盒放在桌面上,不知為何,底氣突然足了起來,笑眯眯道:“給你送補品。”
謝臨安看向那食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