松石怎麼也沒想到,那小娘子竟然悄聲跟了上來!
他根本來不及反應,纖細的人影便朝着謝臨安沖了過去。
不過謝臨安反應迅速,退後兩步側過身,阿雪便撲了個空。
他眉頭微蹙,看向因着急跑動而發鬓淩亂的小娘子。
“……謝……謝……”跑的太快喘着粗氣,語句不連貫。
一張圓臉血色上湧,猶如春日桃花。
這時候松石已經動起來了,當即跑過來雙手伸展,猶如老母雞般将謝臨安擋在身後。
“大膽刁民,莫不是想襲擊朝廷命官?”
阿雪還彎着腰喘粗喘,半響之後才緩緩起身,面上血色退了不少,粉嘟嘟的像是成熟的蜜桃。
一雙圓潤清澈的眼眸越過松石,直直的盯着謝臨安。
“你……不認識我了?”
雖說她也不記得謝家小子長相,但她還是能靠着手上的痣将人認出來,怎麼他半點都不記得自己?
說着,阿雪臉色又變得漲紅,但這次是氣的。
與阿雪的激動相比,謝臨安就顯得淡定不少,眼神如古井無波。
想要攀龍附鳳的小娘子不在少數,以前在書院時,每次謝臨安出現,那些世家貴女們便會想盡辦法靠近他。被人圍着着實不是件愉快的事情,光是濃重的胭脂水粉味道便要叫人窒息。
幸而沒多久,太子就覺得無趣,老老實實回了東宮,謝臨安身為太子伴讀,也跟着回去,總算是消停下來。
看見她的眼神,謝臨安面上閃過不耐。
不用細想,便知道對方打的什麼主意,無非是比其他小娘子聰明些,換了新花樣罷了。
謝臨安沉默不語,松石則是猜測對方下一步便要随口編個理由,以證明和他們郎君有緣分,然後再得寸進尺!
果然,那位圓臉小娘子開口了。
“我是盧雪。”阿雪面上閃過失望,但更多的是惱怒。
兩個人的婚事他一個人說的算也就罷了,現在還不認識她。憑什麼?她也要做主一回,甩他一次才公平。
活了十六年的阿雪第一次腦子轉的這麼快,當即就決定了一個報複計劃。
天色昏暗,隻有路邊商鋪窗戶透出來的一點光亮。漂亮的小娘子一會皺緊眉頭,一會作沉思狀,臉色變幻極快,卻也将心思明明白白寫在臉上。
謝臨安沒有錯過她的神色,唇角浮現一抹玩味的笑。
鄉野小娘子,倒是單純質樸。
“不記得也沒關系,你叫我阿雪就成。”阿雪自我介紹,心想這下總該想起來了,如果還是不記得,那興許是他裝的。
裝就裝,看誰能裝過誰。
阿雪擡起眼眸看對方,誰料他一言不發,轉身走了。
“喂!”
這人怎麼這樣?小時候明明很讨喜,怎麼長大了還有點讓人厭煩?
“小娘子自重。”松石留下這句意味深長的話後,緊随謝臨安離開。
“自重……”阿雪嘀咕這兩個字,總覺得對方話裡有話。
也是巧了,回去路上碰見了嚴為之,阿雪急迫的問道:“嚴夫子,有事情想向你請教。”
天色晚了,嚴為之剛從學堂回來,一手捧着書卷,一隻手拎着一盞破燈籠,有風灌進去,那火焰忽明忽暗。
他在見到阿雪的時候,臉上笑意迸發,将燈籠往她的方向遞了遞,正好照亮她周身方寸之間,火光映入小娘子的燦若星辰的眸子裡,嚴為之握着燈籠的手收緊,竟然緊張起來。
“嚴某定然知無不言,言無不盡。”
阿雪其實沒聽明白他說什麼,她着急道:“就是有人說‘自重’,是什麼意思?”
“自重,多是警告,也有用作嘲諷之意,要看具體的前因後果才好判斷。”
嚴為之張了張嘴,有心想問具體發生了什麼,但又覺得自己沒有詢問的立場,所以轉了話題道:“阿雪你沒事吧?”
“原來是這樣。”阿雪恍然大悟,頗為飒爽道:“我沒事。”
對方哪裡是忘了她,分明就是假意不認識她!
看吧,還讓那個仆從來諷刺她。
想到這,阿雪越發的氣憤,嚴為之看出來她心情不好,想要勸說幾句,結果阿雪朝着他道謝然後就走了。
“你……”嚴為之看着她背影,小聲道:“倒是讓我送送你啊。”
……
可能是發現占不到便宜,因此那些吸血的親戚安分了幾日。
阿雪心事重重晚上睡不好,焦紅杏擔憂,點了光亮起身,問她:“是不是哪裡不舒服?”
“沒有。”阿雪垂下眸子翻了個身,背對着母親。
看來,是有女兒家的心事了。
焦紅杏又喜又憂,喜的是哪怕他們被退婚,憑借自家女兒的長相和能力,也是能找到好婆家的。憂的是阿雪也不知道惦記上哪家的小郎君,作為母親暫時不好問,或許該問問蓮花。
翌日,阿雪做饅頭的時候走神,蓮花來了之後探頭一看,啧啧兩聲搖頭道:“大的大,小的小,阿雪,這是在研究新樣式?”
“不是。”尋常小娘子大概要臊的慌,但是阿雪渾然不覺,抓起面團重新揉過,規規整整大小如一,放進蒸屜裡蓋好蓋子。
“蓮花,你說一個女子該如何抓住男子的心?”
蓮花剛要坐下,聽聞此言差點跳起來,眼睛瞪的如銅鈴:“什麼?你說什麼?”
她該不會是聽錯了吧?
“就是我想讓一個人喜歡我,該如何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