蒲曉沒有說話,隻是揚唇笑了下。
這笑在别惜看來,尴尬、委屈、落寞、孤獨、不解等等情緒參雜着。
“不是你想的那樣。”别惜說。
“我在藍家做了一年的保姆,說長不長,但說短也不短,對安安也算了解。”
“她是不想給你帶來叨擾。”
蒲曉詫異望向别惜。
“安安身上的議論聲很多,你和她走在一起,肯定時不時會有人來找你打聽。這樣你身上的議論聲也會變多,你的世界會因為安安變亂。你剛來南青,性格又比較内斂,那些人要是追着你問些亂七八糟的,你或許會應對不來。”
“還有就是,安安……”别惜停頓了一下,随即微笑,柔聲,“當然了,這些是我的猜測。”
“我隻是想說,安安不是嫌棄你什麼…會請你住進家裡,芸姨是和安安商量過,獲得她同意的。她要是真的介意你、想和你拉開距離,這輛車都不會讓你上來。你想,分前後門上車,總會被别的同學看到的,你和安安認識這事兒瞞不住。安安就沒想瞞着。”
“隻是她在話題漩渦,不想讓你毫無防備的因她陷入。”
别惜的話深深入了蒲曉的心,一直到走進教室還沒回過神。
她清楚别惜是在為藍桉說話。
這一段話,或許真是藍桉所作所為的意思,也或許藍桉就是單純讨厭她。
但想到今早藍桉不吃飯也會坐到沙發上等她……
“哎!早上好!”彭遠晴的聲音将蒲曉走遠的思緒拉回。
“早上好。”她回。
“陪我打水去呀!”彭遠晴道。
蒲曉點點頭,将書包放到桌上,與彭遠晴一起向外走。
路過藍桉桌子時,蒲曉特别注意了下。藍桉書包在座位上,但藍桉不在座位上。
早自習前打水的人很多,人擠人,彭遠晴拉着蒲曉緊着走,到水房後還是沒能避免簇擁的人群。
蒲曉從家裡帶了水,不用上前擠,她就站在過道的窗戶邊等彭遠晴。
等待期間,她看見藍桉和宋思月從旁邊的廁所出來。宋思月挽着藍桉,正笑着跟藍桉說什麼。
水房和廁所緊挨着,兩人一出來同樣看到了蒲曉。
視線對在一起時,蒲曉身體反應比腦子快,她将頭低了下去。
掩耳盜鈴似的,假裝沒有看到藍桉。
宋思月看到一愣,輕笑一聲,偏頭跟藍桉說:“她看着好像是怕你欸。”
剛剛她可看到了,蒲曉看的人是藍桉。
藍桉視線從蒲曉低着的腦袋和她頭頂頂着的那團球上掃過後,面色平靜地望向前方。
“管她做什麼?”
說這話時,兩人剛好從蒲曉面前路過,而藍桉并沒有刻意壓低聲音。
話被蒲曉聽了去。
望着腳尖的人暗抿起唇。
“……”
“哎呀我去,破學校真該整改一下水房了,就不能多弄幾個麼?兩層一個,夠誰喝的了?”彭遠晴呼哧呼哧的從人群擠出,走到蒲曉身邊吐槽道。
每次打水她都有這樣的心聲,這次終于有可以吐槽的對象了。
而且她挑選的這個對象簡直是最佳人選。
不愛說話,聽到絮叨,偶爾給一個回應,簡直太好聊天了。而且剛轉來,正需要融入環境,且過往事不知,怎麼也不會避着她。
不過從水房到教室,彭遠晴說了一路,她的新同桌這次來一個‘嗯’都沒回她。
“你咋了?昨晚沒睡好?”回到座位,彭遠晴問道。
蒲曉搖頭,看向她,猶豫着喊:“彭同學……”
“噗——”彭遠晴笑出聲,“你叫我名字就行了,叫什麼彭同學?這樣叫好像是民國時期。”
“那我叫你遠晴?”
“可以呀。”彭遠晴,“我叫你曉曉。”
蒲曉颔首,她為來到新環境有人願意和她做朋友而開心。開心之餘,她還有問題想要問彭遠晴,遲疑着,她道:“你那天跟我說藍桉脾氣不好…是因為什麼?”
“你怎麼還想着她呀?”
彭遠晴望向藍桉的位置,見她正低頭翻看着書,應該是沒注意到她們這邊,說話間湊向蒲曉,“我跟你說了藍桉不能招惹…你不會是看她好看,想跟她做朋友吧?”
蒲曉愣了下,“……不,不是。”
“不管你是不是,反正就提醒你一句,千萬别拿她的左腿開玩笑……你應該看出來了吧?她左腿是假肢,聽說是車禍沒的。”
“我們上學期開學第一天,張超嘴賤,調侃了她的腿,她就直接拿凳子把張超的頭開瓢了。”
開、開瓢了?!
“當時張超一腦袋血…那場面…啧。”
彭遠晴說着擡眸,見蒲曉一臉被吓唬住了的表情,彭遠晴笑了下,說:“别的事情就還好啦,隻要不觸她黴頭,她一般不管别人做什麼。”
“她這個人比較冷傲,視别人為空氣。”
彭遠晴說完遲遲等不到蒲曉回複,再一看蒲曉還眼巴巴地望着藍桉的方向看,當即,她手在蒲曉眼前揮了揮。
“吓傻啦?”
“沒。”
蒲曉收回視線。
她隻是在想……
要這麼說的話,那藍桉對她好溫柔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