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潤面無表情,“因為我不是誕生于性//交的自然人,是基因編碼的産物。”
約蘇亞臉上的笑容出現一瞬間的僵硬,“你說話還真是直白。”
申潤沒再理他,徑直向前走上台階,進到這棟像宮殿一樣的建築内部。
“你的臉色看起來很不好。”約蘇亞跟上他,“哪裡不舒服嗎?”
“我哪裡都不舒服。”申潤停頓了一下,“為什麼一定要我過來。”
“等會兒你就知道了。”約蘇亞露出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
“長青生物的妮卡博士也在這裡,我帶你去見她,讓她替你...”
他話還沒說完,助理匆匆出現打斷,附在約蘇亞耳邊,小聲說了句,“少爺,議長閣下來了,在書房等您。”
申潤瞥了約蘇亞一眼,“你忙你的,不用管我。”
“好吧,你不要偷偷跑了,等我忙完就來找你。”
那你還真是了解我。
申潤不着痕迹地勾了勾嘴角,确認約蘇亞.菲尼克斯的身影消失在迷宮一樣的回廊後,他立刻就要開溜,發信息讓潔德來接自己。
沒往前走兩步,他突然眼前一黑,類似亂碼一樣的斑斓覆蓋他的視野,申潤扶着牆,還是沒支撐得住,單膝跪倒在地。
“申先生?”一個熟悉的聲音在耳邊響起,“您..您流血了...”
經他提醒,申潤這才發現自己嘴唇上有溫熱的液體流過,他擡手抹了一下,手背立刻沾滿鮮血。
“申先生,我先扶您起來。”
他說着,用自己的肩膀做支撐,拉着申潤的胳膊将他架了起來。
申潤的視野逐漸恢複,認出這人是和自己有過兩面之緣的公務員喬伊,那個海納森.洛裡的助手。
喬伊将他扶到一個明亮的房間中,申潤打開一瓶水,用那些冰涼的液體拍了拍自己的額頭,不斷向外湧出的鼻血這才停下。
喬伊不知從哪找出一條濕毛巾遞給申潤。
“謝謝,喬伊先生。”
申潤接過毛巾,将自己臉上的血擦幹淨。
“您叫我喬伊就可以了。”喬伊在他身邊坐下,眼神中挂着擔憂,“申先生,您是生病了嗎?需要我呼叫急救嗎?”
“不,不需要。”申潤搖頭,“我沒事。”
他這時才回過勁來,喬伊出現在這裡,代表着海納森.洛裡也在這裡,如果他沒記錯的話,這位議員先生上周還和先驅者混在一起,給鈴木重工提供了貨輪。
申潤在心中默默理清了其中的彎繞,他有時候也挺佩服約蘇亞.菲尼克斯,佩服他那跟海一樣寬闊的肚量,除了亞蘭政府和鈴木重工外,約蘇亞從沒和任何人結過仇。
他不在乎旁人的博弈和背叛,隻要給他足夠的利益,一切都可以握手言和。
“那您在這裡休息一下再走吧。”喬伊的表情有些不自然。
申潤看出他的局促,笑了笑,“沒關系,你有什麼想說的可以直接說。”
聽了他的話,喬伊握緊拳頭,轉過身面對着他,“申先生,我聽說您似乎在神經網絡技術這方面十分精通,不知道能不能向你請教一個這方面的東西?”
“隻是略知一二,談不上精通。”
申潤挑了挑眉,“你是想問關于普羅米修斯的問題吧。”
喬伊的想法被看穿,驚訝之餘不免有些窘迫,“啊,被您猜到了......”
他露出一抹故作鎮定的微笑,“申先生應該知道,最近我的上司和先驅者他們走的很近,我也是偶然聽議員先生向我提起這個‘普羅米修斯’,心裡有點好奇。”
“議員先生說,這是一張芯片,而且和‘數字人格’技術有很大的聯系,不知道申先生對它了解嗎?”
申潤瞥了他一眼,忍不住笑了起來,“喬伊,你真的很不會說謊。其實是海納森讓你過來套我話的,對嗎?”
喬伊的臉瞬間紅透,他呆滞地張了張嘴,像死機了一樣,磕磕巴巴的道歉,“抱歉..申先生...我并不想....”
“我說了,沒關系。”申潤笑着打斷他,“雇主的要求總是很難拒絕,我理解,不用緊張。”
他拿起桌面上放着的香槟,喝了一口,“就當是為了剛剛的事感謝你,我來告訴你普羅米修斯究竟是什麼。”
在喬伊一半尴尬一半求知的目光中,申潤緩緩開口,“大部分的人對普羅米修斯的了解都停留在這張芯片内部搭載的強大破冰程序上,認為它最大的價值是可以攻破世界上所有的防火牆,甚至包括‘冥河。’”
“很少有人知道,它最寶貴的地方并不在此,而是在于集成在這張小小的生物芯片上的,真正的‘數字人格’技術。”
他将重音放在“真正的”這幾個字上。
“你跟在海納森身邊,應該也了解過,現存的數字人格技術存在很大的缺陷。”
喬伊點頭,“對,從序曲号上回來後,議員先生一直在接觸這方面的知識,我也跟着了解了很多。
“我知道所有的數字人格都無法運行超過三天,超過這個期限,意識體會自動解離。”
“但普羅米修斯不會。”
申潤深黑色的眼睛帶着晦澀的情緒,“芯片内部的程序一旦被激活,生成的數字人格自動上傳至神經網絡,意識體漂浮在網絡空間中,與本體沒有任何區别,就像真正的靈魂一樣,永不磨滅。”
永不磨滅的獨立意識體,配以最強大的破冰程序,簡直可以稱為“賽博空間的神”,這才是普羅米修斯在過了這麼多年後仍讓各路人馬念念不忘的原因。
喬伊眼中有掩不住的驚訝,“真的嗎,真的有這麼神奇嗎?”
申潤看向休息室的吊燈,用香槟杯遮住沉下去的唇角,“凡事皆有代價,想要複制那種程度的意識體,前提是對大腦進行高精度的掃描,一點一點精确到人腦的每一個神經元,在這個過程中,生物芯片釋放的射線足以将脆弱的腦組織毀壞殆盡。”
“換句話說,意識體在網絡空間睜開眼睛的同時,芯片使用者的生命就開始進入倒計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