遲雨的直覺一向很準,他敏銳地察覺到自己師父和他這個妖孽一樣的弟弟之間好像發生了什麼變化,緊張地吞了吞口水。
申潤微微側過頭,對遲雨道,“小雨,你先上去。”
遲雨如蒙大赦,提着行李箱,頭也不回地朝步梯狂奔而去,争分奪秒地遠離這個是非之地。
*
遲雨提着行李箱在樓梯上狂奔,好像身後追着什麼會吃人的惡鬼。
這棟大樓的樓梯間沒有燈,他隻顧着看腳下,沒注意有個人正迎面走下樓梯,直直撞了上去。
這人的胸膛很寬闊,肌肉發達,遲雨奔跑的速度不慢,相互作用之下,他眼前都被撞出一圈星星,即将從樓梯上仰摔下去之時,一隻溫熱有力的大手攥住他的手腕,将他拽了回來。
“抱歉,是我沒有看見前面有人。”
遲雨擡起頭,對上一雙碧綠的眼眸,這人一頭金發,昏暗中都在向外散發着光暈。
明星?看身材,模特?
那人問他,“你還好嗎?”
遲雨被他的臉晃了神,一時沒反應過來,男人又問了一遍後他才急忙回答,“啊啊,我沒事,謝謝你拉住我。”
男人笑了笑,指了指他手裡的行李箱,“需要幫忙嗎?”
他用的是疑問的語氣,手上的動作卻沒有絲毫遲疑,直接拿走遲雨手中的箱子,問,“要去幾樓?”
遲雨眨了眨眼,“伊甸酒吧。”
男人笑了笑,“去玩?”
“不是,我在那裡工作。”
“原來如此。”
樓梯到酒吧正門的距離很短,幾句話的功夫就已經到了,遲雨接過行李箱,向男人道謝,“謝謝,麻煩了。”
酒吧紛亂的燈光從櫥窗和門縫漏了出來,男人眯起比湖水還要幽深的雙眼,上下打量着粉頭發的青年。
“名字是?”
“啊?”遲雨沒想到一個陌生人會問自己的名字,猶豫着回答,“遲雨。”
“遲雨。”那個人重複了一遍。
很奇怪,明明是個亞蘭人,念他名字卻一點口音都沒有,很标準。
“是這個嗎?”男人指了指牆外逐漸收斂的雨幕。
遲雨更加吃驚,“沒錯,你懂九州語?”
男人笑着搖了搖頭,“隻是懂一些皮毛。”
遲雨看着他,“那麼,你呢?你的名字是?”
男人盯着他,目光從他的眉毛一路滑落到球衣寬大領口未能覆蓋的鎖骨上。
“尤裡。”他說,“我的名字。”
他放下行李箱,簡單道别後,轉身下樓。
遲雨看着他的背影,心中感歎着,尤裡先生,真是個好人啊。
“又心動了?”潔德不知道什麼時候站在他身旁,同樣看着尤裡離開的方向,“按照你以前的作風,我還以為你會請他進來喝一杯呢。”
遲雨收回目光,發出一聲嗤笑,“我沒興趣睡一個比我高比我壯的男人。”
他轉身,推門進去,卻在熟悉的空間中瞅見一張陌生的臉。
遲雨一把将身後跟進來的潔德扯到旁邊,“那是誰?是我師父的私生子嗎?”
潔德看着正在拖地的虞杉,還是不明白,“哪裡像了?”
“你臉盲,看不出來也正常。”
遲雨捂着自己的心口,“我靠,我好像聽見了心動的聲音...”
*
申澤垂下雙臂,緩步走至申潤面前,發出一聲意味不明的感歎,“小雨?”
他重複着從哥哥嘴裡聽到的名字,“你們的關系很好嗎,為什麼要這麼叫他?”
“怎麼又開始了?”申潤提溜着他的衣領,把他拎到檐下躲雨,“他比我小十五歲,我都快能生一個他了,不這麼叫還能怎麼叫。”
“我出門的時候給你留言了的,不許無理取鬧啊。”
他替申澤拍了拍外套上的水,才發現這小子手裡還提着一個塑料袋子,“這是什麼?”
申澤哼了一聲,“維持你生命的東西。”
袋子裡裝着各式各樣的精釀啤酒。
申潤來回翻看着啤酒罐,兩眼都開始放光,“你從哪搞到的?這些應該不是很容易就可以買到的吧。”
倒不是袋子裡的東西有多名貴,這些牌子的精釀原産地都在南邊,跨州運輸很麻煩,現在又是特殊時期,基本隻能喝到當地産的酒。
“當然不容易。”申澤偏過頭,留下一個賭氣的側臉,“但是某個人一點都不領情。”
“我哪有?”申潤趕緊抱住他,“我們小澤最好了。”
申澤還是不看他,“你都沒有去接過我放學。”
這就是純粹的污蔑了。
“我去過的好吧!是你後來死活不讓我去了。”
廊外的雨停了,申潤用手指撓了撓弟弟倔強的下巴,“想去哪,哥帶你去。”
申澤轉頭,微微揚起下巴,“不去你和别人約會的地方。”
申潤把他推上車,“行,不去,帶你去個沒人知道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