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灼眼的陽光從窗簾縫隙中擠入昏暗的房間,直直照在申潤一隻眼睛上。
他的臉埋在枕頭裡,上面還有未幹的汗漬和淚痕。
身後那隻暴走的兇獸好像有用不完的精力,仍在不知節制的索取着。
“申澤......”
申潤的聲音裡透着絕望,“天都亮了......”
申澤俯身貼着他的後背,長發垂落在申潤臉上,與他額頭上的汗水糾纏在一起,“是要我把窗簾拉開嗎?想要光嗎?”
“...不是,我是要你停下......”
申澤親着他的肩膀,“最後了,最後一次...”
“你剛剛也是這麼說的!”申潤咬着牙,“我要睡覺!”
“你睡你的。”
申潤氣得想吐血,申澤掰過他的臉,吻着他的眼尾,“阿潤,好哥哥,求你了......”
微啞的聲音抓撓着感官,心瞬間就化了,申潤閉上眼睛。
“随便吧,你随便吧......”
*
再次睜開眼睛的時候,申潤第一眼看見的不是别人,而是他自己。
他看見“自己”坐在落地窗前的椅子上,雙腿交疊,帶着審視的目光望着身旁正在沉睡的青年。
申潤呆滞地注視着那張萬分熟悉,和自己完全一緻的臉龐,過了好幾秒才反應過來,它隻是投影在眼部植入物上的一串電信号。
是那個意識體。
申潤能感覺到一些東西正在脫離他的掌控,比如說這個理論上應該完全由他支配的意識體。
他不喜歡看見自己的臉每天在面前晃來晃去,從來沒有給過這串電信号接入自己眼部植入物的權限,但現在,這東西卻能沖破數據的邊界出現在他的眼前。
如果不是眼睛壞了,那就是自己的處理器和接入倉出了問題。
申潤隻當這玩意兒不存在,掙紮着從淩亂的床上下來,差點沒站穩,全身上下像是被申澤統統犁了一遍。
他回過頭,看着申澤比天使還要乖巧的睡顔,愉快的情緒久違的出現在思緒之間。
他拿上幹淨衣物,離開房間,光着腳走入浴室,熱水從天花闆上的花灑噴頭中傾瀉而下,餘光掃過牆角,意識體靠在牆邊,目不轉睛地盯着他看。
申潤莫名有一種被人看光了的感覺,随即甩了甩頭,想把這個想法從自己腦海中趕出去。
它是我的一部分,它就是我。
他閉上眼睛,默念着這句話。
不管是病毒還是什麼插件出了故障,一定要盡快修好它。
*
等他從浴室出來的時候,申澤已經醒了。
如果之前他還因為申潤的回避有所克制,現在那些束縛着他的東西已經融化在昨天熾熱滾燙的夜裡,他幾乎是粘在他哥身上,一刻也不願和申潤分開。
申潤對這個身高一米九八的人形挂件很是無語,無論他去哪,申澤都要跟着,他忍無可忍,“你可不可以放開我一小會兒,就十分鐘,五分鐘總行了吧?”
“不要。”申澤從背後抱着他,用臉磨蹭着他的頸窩,“我要永遠這麼抱着你,永遠。”
他說九州話時沒有一點口音,咬字很重,不像交流,像在詛咒。
申潤轉過去,摸了摸他的臉,“一定要這樣嗎?”
青年臉上帶着笑,“哥,我恨不得把你一塊一塊吃下去。”
他總是能把這種明顯是開玩笑的話說得像是真的,讓人毛骨悚然。
申潤:“不要說這麼吓人的話。”
申澤歪頭,“不浪漫嗎?”
......
“浪漫。”他歎了口氣,“挺...别具一格的。”
華燈初上時,申潤穿戴整齊,準備出門。
昨天早上的爆炸留下了一大堆爛攤子,雖然有他最寵愛的優秀員工替他解決,但至少還是要去過問一下的。
以某個惹事精闖禍的頻率,申潤真害怕水野哪天就撂挑子不幹了,離了水野,誰還願意替他負重前行。
除此之外,修複接入倉也是迫在眉睫的要緊事,意識體時不時自行出現在眼前的感覺很不好,申潤害怕自己一個不小心就會割裂自我,精神分裂。
“我要去伊甸。”他看向身旁的弟弟,“你要和我一起嗎?”
經曆了這次的事,申潤不敢再把這小子一個人留在家裡,如果可以的話,他想讓申澤盡量呆在自己視線範圍内。
長發半紮着的漂亮青年快速點了幾下頭,“要!”
“行,和我一起去可以,但是有些話我們必須提前說清。”
申澤眨了眨眼,“什麼?”
“我們來約法三章,你必須答應我提出的條件才能和我一起出門。”
申潤豎起三根手指,“第一,不可以随意使用暴力。”
申澤挑眉,示意他接着往下說。
“第二,不許瞎跑,不許離開我身邊五十米範圍内。”
申澤十分自然的抱住他的腰,“這個不用你說我也會做到的,第三個呢?”
申潤推開他,表情認真,“第三,沒有得到我的允許之前不可以随意擁抱和接吻。”
申澤立刻就不樂意了,“為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