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現在确認了嗎？”
“啊，确認了。”申潤一邊将空了的酒杯放在玻璃茶幾上，一邊說，“雖然隻有兩句話，也足夠我知道你姓什麼了。”
華聯九州四大家族，和新麗地區有牽扯的隻有那麼一家。
羅刹臉上的笑容徹底消失了。
不，笑容不會消失，隻會轉移。
申潤露出一抹還算明朗的笑容，帶着欣賞的意味看向羅刹那張面無表情的臉。
“九州的京城是個什麼樣的地方？”他問道。
羅刹沒有說話，似乎陷入了沉思，幾秒鐘後，他的表情恢複正常，兩彎新月再次升起，笑着回答了申潤的問題。
“風水養人的好地方。”
他拿出打火機和煙，“怎麼，要去旅遊？”
申潤搖了搖頭，正色道，“我想請你送一個人去那邊。”
“安全的、隐蔽的，把他從聖格蘭奇送去華聯。”
羅刹點煙的動作停止了，似乎沒想到申潤所說的交易會是這個，短暫的沉默後，他重新按動打火機。
赤紅的火焰從中騰起，點燃細長的紙煙後，羅刹将打火機抛給申潤。
“可以問問是什麼人嗎？”
申潤接住純黑色的鐵質打火機，“最好不要問，問了我也不會告訴你。”
他從上衣内側拿出自己的煙盒，抽出一根叼在嘴裡，見羅刹不說話，有些疑惑，“對你來說應該不難辦吧？”
“送一個人到華聯當然不難，但前面加上安全和隐蔽就不一樣了。”
申潤不置可否，“不然為什麼會找你，送個死人過去我自己就能做到。”
“哈。”羅刹左手撐在沙發扶手上，一臉頭痛的神色，“你難得拜托我一回，但這事确實有點難辦，我和本家那邊已經很多年沒聯系過了。”
申潤才不會相信他的鬼話，不過是這家夥想要擡價的伎倆罷了。
“别裝了，要錢還是要東西，開價吧。”
羅刹等的就是這句話，他微微側過頭，臉上依舊挂着笑容，“你知道的，現在能打動我的隻有兩樣東西。”
“什麼？”
“你和我睡一覺。”
申潤的表情沒有變化，“第二個呢？”
“告訴我普羅米修斯在哪。”
“知道這個對你沒好處。”他說。
銀發男人語氣中帶着幾分調笑，“那你選第一個。”
“不可能。”
申潤拒絕的十分斬釘截鐵。
兩人都不說話，氛圍就這麼僵持着，羅刹看似給了他兩個選擇，除去對自己試探他姓氏的報複，擺在申潤面前的選項實際上隻有一個。
片刻後，他像是認命了一樣，放棄抵抗。
“我告訴你，它在哪。”
羅刹有些意外，“真是可惜了，我本來還挺期待你會選第一個的。”
沒有理會他惡劣的玩笑，申潤反問了一句，“在你原先的調查裡，你覺得普羅米修斯會在哪？”
“涅槃第四層、菲尼克斯府邸、淺水港軍區。”
羅刹快速說出三個地名，而這三處地點恰好是不死鳥安保級别最高的地方。
申潤咬了咬牙，“我要告訴約蘇亞，不死鳥的反信息洩露部門需要升級。”
羅刹發出低沉的笑聲，“所以，是這三個地方中的哪一個？”
“都不是。”申潤直接給予否定的回答。
他看向羅刹，平靜的說出了問題的正确答案。
在那之後，總是眯着眼睛笑的毒蛇臉上出現片刻的怔愣，随後睜大了自己的眼睛。
*
約定了送那人前往華聯的具體時間後，申潤離開了羅刹在長蛇座的私人房間。
這場談判進行的時間并不短暫，天色已經暗了下來，羅刹站起身，來到落地窗前。
他看向窗外高低錯落的建築，華燈初上，廣告燈箱的光灑在他沒有表情的臉上，黃金的機械豎瞳一動一動的，不知道在思考什麼。
“每次你露出這個表情的時候，這個世界上就有人要受難了。”
房間二層的挑空處不知什麼時候站了個男人，他上半身撐在玻璃扶手上，居高臨下看着羅刹的背影。
羅刹回頭，與男人湖水般碧綠的眼睛對視。
“你什麼時候在的？”
男人笑了笑，“在你和你手底下那隻小狗做遊戲的時候就在了。”
羅刹的語氣帶着些不友善，“你姐姐沒有教過你什麼叫‘非禮勿視’嗎？”
“我知道，但很可惜，我沒有素質。”男人聳了聳肩，嘴角勾起弧度。
沉默了片刻後，羅刹似乎懶得繼續和他置氣，他重新看向窗外，“你來的正好，和你們的人說一聲，‘普羅米修斯’這事砸了，不用再惦記着了。”
“我剛剛都聽見了，不用你提醒，但這些與我無關，我隻是來這裡找樂子的，不負責傳話。”
男人仍保持着倚靠玻璃扶手的動作，“不過，就這麼算了？這可不像你。”
“我說過要算了嗎？”
豆大的雨滴拍打在落地窗上，發出啪嗒啪嗒的聲音，“圍繞在他身邊的這場風暴可不隻有普羅米修斯。”
綠眼睛的男人發出輕笑，“和你做朋友的人真是可憐，剛剛還想睡人家，轉頭又要把人家賣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從褲子中摸出一支型号古早的手機，“而我呢，就是看不慣你這種心比墨水黑的人過的痛快。”
“你要幹什麼？”羅刹不解。
“無聊啊，給自己找點樂子。”
修長的手指快速敲出一串号碼，男人撥了過去，被挂斷。
他不知疲倦的打過去十多次後，電話終于被接起。
“先别挂，也别罵我。”他搶在電話那端的人之前開口。
-你最好有事。
男人低低笑了兩聲，“當然是有事才找你。”
“天狼星，我剛剛看到你的好哥哥了。”
他一邊說着，一邊看向落地窗前的銀發男人。
“我看見他和一個不穿上衣的暴露狂坐在一起說話。”
“啊對了。”
“我不小心聽到了他們談話的内容，好像是要送一個人離開聖格蘭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