翡翠灣區,鈴蘭花街。
雖然有這麼一個溫柔美好的名字,鈴蘭花街實際上是整個翡翠灣區最大的黑市。
街道附近有個港口,每日都有不少從世界各地偷渡而來的流浪者湧向此地,有的人滿臉迷惘,不知該何去何從,有的人将欲望寫在臉上,很快融入街道的氛圍之中。
申澤撐着一把黑色的大傘,“虛拟形象”面具覆蓋在他過于出衆的臉上,這是一張标準的聖格蘭奇面孔。
申澤的嘴角勾着淺淺的弧度,解決了普羅米修斯這個環繞在哥哥身邊最大的麻煩,解決了一直跟着哥哥的煩人精,也成功說服他讓自己留在聖格蘭奇。
再也沒有什麼能阻止他和申潤平靜安穩地生活在一起,他又要有家了。
申澤感覺自己現在的心情很好,真的很好。
如果沒有這條臨時的會面請求,他的心情會更好。
想到這裡,申澤放下翹起的唇角,思考着為什麼行動小組的人拿到了東西卻還是沒有撤離。
申潤的存在不能讓行動小組的人知道,他們還在聖格蘭奇一天,這份危險就加重一分,他倒是并不擔心這些人真的會對申潤造成什麼傷害,隻是解決起來太麻煩了。
這樣思考着,申澤走過擺滿違禁槍械的窗口鋪子,義體診所,以及不斷向外溢出暧昧聲音的“交易屋”,在一家琉島燒鳥鋪前停下了腳步。
他掀起幕簾,走入煙熏霧繞的烤肉店,穿着琉島服飾的複制人店員立刻擠出笑臉替他收起手中的雨傘。
這複制人早已被抹去自我意識,植入一段設定完全的程序,就算走進店裡的是一條狗,他都能露出谄媚的笑容。
申澤被油煙味嗆到,他皺起眉頭,對約他見面那人選的地方很不滿意。
複制人帶着他穿過滿是塑料竹子的庭院,與喧鬧的前院截然不同,□□除了雨打竹葉的聲音外再沒有其他。
複制人拉開座敷包間的合成木門,一個穿着黑色西服的青年正安靜地喝着茶。
黑色的碎發幾乎蓋住他的眼睛,從申澤的角度俯視過去,青年眼尾微微下垂,露出巧妙的弧度。
看見申澤進來,青年臉上出現明顯的表情變化,那是一種名為“畏懼”的情緒。
複制人将門帶上,申澤在青年對面坐下,青年放下手中的茶杯,有些畏畏縮縮地和他打招呼。
“指揮。”
申澤僞裝過後的面容染上幾分冷色,“你們的任務已經結束,為什麼還沒有撤離?”
青年低下頭,“指揮您一直離線,應該還沒看到消息,這次行動已經由梅塞裡斯宮全面接管,那位讓我們繼續留在聖格蘭奇。”
梅塞裡斯宮?
申澤皺起眉頭,問了句,“為什麼?”
普羅米修斯已經回收,他們沒有繼續留在這裡的理由。
青年提起手邊的便攜式軍用手提箱,輕輕放在桌子上,漆黑的箱身正中央銘刻着亞蘭聯安局的标志,一柄被火焰環繞的神怒寶劍。
“指揮,這張芯片是假的。”
假的?
申澤将手提箱轉了個方向,使用密鑰打開它,黑白紅三種顔色的芯片安靜地躺在急凍裝置的凹槽中。
幾天前,趁申潤昏迷的時候,他在那間“雜物間”裡找到了這張隻存在于都市傳說中的“普羅米修斯”。
它被申潤放在一間“格拉墨”都打不開的房間裡,并存放于方舟研究所為它特制的冷凍箱中,怎麼可能是假的?
“你是如何得出的結論?”申澤看向青年。
“不對,指揮,是我用詞不恰當,我不能說這張芯片是假的。”青年臉上浮現出緊張的神色,“準确的說,這是一張空白的芯片。”
“沒有反入侵程序,沒有防火牆和内容,什麼都沒有,一片空白。”
他擦了擦臉上的汗,申澤看見他眼角處有一顆小小的淚痣。
見這位空降行動小組的“總指揮”沉默不語,青年抱着忐忑的心情接着往下說。
“這張芯片很有可能是袖劍的障眼法,真正的普羅米修斯被他藏在其他地方。”
聽見“袖劍”兩個字,申澤的眼神出現變化,他合上手提箱,“我來找芯片,你們撤出聖格蘭奇。”
說完,他又看向青年,補充道,“這是命令。”
青年好像被申澤投來的目光吓到,他低下頭,“可是...梅塞裡斯宮的指令是讓我們留在這裡。”
“我記得,我好像才是這次行動的最高指揮。”
申澤周身的氛圍冷了下來,那張标準的聖格蘭奇面孔挂上陰沉的神色。
青年想起關于這位總指揮的傳聞,恐懼從腳底向上蔓延,他硬着頭皮開口,“指...指揮,這個指令由‘零号’直接下達。那位先生擁有和您同級别的指揮權,我們必須服從。”
坐在他對面的男人陷入沉默之中,良久之後,他似乎接受了現實,站起身,隻留下一句話。
“轉告行動小組所有人,沒有我的指令,任何人不得接近袖劍。”
*
申潤是被電話鈴聲吵醒的。
他睜開眼,“潔德”的名字在眼前跳動,電話接通,對面的聲音依舊沒有什麼波瀾。
-盧修斯出事了,是城市遊俠。
申潤猛地從床上站起,邊穿衣服邊往外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