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久不見...?
說着這樣的話,那一定是和自己很熟識,不會隻是點頭之交。
并且他極有可能認識的是“申潤”,而不是海姆達爾的“袖劍”。
是誰?會是誰呢?
申潤思索着,這位城市遊俠可以從五樓跳下,毫發無傷,一定裝配有強力的腿部義體,直白點說,軍用義體。
而且他還能輕易突破自己編輯的ICE,這樣看來,城市遊俠在神經網絡上也有着不俗的實力。
不,如果真如遲雨所說,他可以毫無征兆地入侵遲雨的接入倉,那他絕對可以算是全亞蘭範圍内最頂尖的那一批網絡黑客。
和申潤認識,軍用義體、頂尖的黑客技術,符合這樣條件的人少之又少。
難道......
“哥?哥?”
申澤柔和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思緒。
“你怎麼了?”
申澤冰藍色的眼睛注視着他,其中寫滿擔憂,“從回來開始,你就一直心不在焉的...”
“沒事,我沒事。”
他伸手揉了揉太陽穴,這頭怎麼越來越疼了。
“這一天發生太多事了,我想我需要睡覺......”
申潤擡頭看着天花闆,用母語自言自語了一句。
申潤一個人生活慣了,不知不覺中養成了和自己說話的習慣。
申潤的父親是華聯移民,小學之前,父子二人一直用九州語交流。九州語被稱為世界上最難掌握的語言,聖格蘭奇幾乎沒人能懂,他從不擔心自己無意當中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隻是他忘了,由他一手帶大的申澤同樣精通這門語言。
“哥,你累了吧?”申澤語氣關切。“已經淩晨一點了,去休息吧。”
聽見申澤的話,他這才注意到時間。
伊甸的營業時間是下午五點到淩晨五點,潔德不僅熱衷于打扮成屍體,作息時間也是同樣陰間。她每天隻睡兩個小時,申潤有時都懷疑她是不是早就成了一抹幽魂。
“是啊,是該休息了。”申潤看向弟弟,“小澤,你現在住在哪裡,要我送你回去嗎?”
毫無征兆的,申澤臉色沉了下去,好看的眉頭擰在一起,眼神中的光都暗淡了幾分。
申潤心頭一緊,不明白他為什麼會出現這樣的表情變化。
是我說錯話了嗎?
正想着,申澤湊到他面前,眼睛耷拉着,“我不能和哥一起回家嗎?”
這個...是啊,按道理來說,他現在是該邀請申澤和自己一起住。
可礙于兩人目前并未破冰的尴尬氛圍,申潤有些害怕和申澤獨處。
而且自己住的地方滿是酒瓶子和煙頭,也不适合帶人回去,或許是出于做為兄長的自尊心,他不想讓申澤知道自己這些年過得很頹廢。
但他又不知道該怎麼委婉的拒絕,一不小心說錯話,剛緩和下來的氣氛就又要僵住了。
想了半天,他終于憋出一句,“不是,我家裡不是很方便。”
話剛一出口,申潤立刻就後悔了,恨不得抽自己一巴掌。
果然,下一秒他就聽見申澤開口,“怎麼?哥家裡藏了女人嗎?”
喂!你小子明明知道我喜歡男人!
申潤的性取向從來不是什麼秘密,曾經的男朋友還偷偷跑到家裡給申澤做過飯。
雖然後面申澤連人帶鍋一起扔了出來.......
申澤意識到了這一點,改口道,“說錯了,我忘記哥不喜歡女人了。”
“那麼,哥家裡是不是藏了男人?”
“不是!沒有!”
申潤急忙否認,他語氣有些激動,引來了吧台處那具“屍體”的瞥視。
“沒有為什麼不讓我去?”
申澤臉上挂着委屈,“其實哥根本不想我對吧?”
申潤神色一頓,“怎麼會?我當然很想你了。”
“想我為什麼不讓我去你家裡住?”
他一邊說着,眼眶裡已經蒙上一層水汽,豆大的淚珠在眼眶裡打轉,眼看着就要掉下來。
“哥其實很讨厭我對吧,‘明明把那小子甩掉了,還是粘了上來’,你是這樣想的吧?”
申潤頭都大了。
分别确實太久,他怎麼就忘了,這小子還有這麼一項技能。
小時候,隻要申潤拒絕申澤的請求,他就會發起眼淚攻勢,偏偏申潤就吃這一套,這一招對他來說百試不爽。
這次的結果也一樣。
“好了,去我家!去我家!”
腦海中多餘的想法全部灰飛煙滅,看到申澤臉頰上滾落的淚水,焦黑的負罪感從四面八方湧了上來。
他是申澤啊!
又不是陌生人,是和你生活了十多年,像弟弟一樣的申澤啊!
為什麼要對他這麼疏遠?
申潤一邊在心中責怪自己,一邊主動伸手擦去申澤臉上的眼淚。
“不要哭,小澤,眼睛腫了就不好看了。”
申澤登時止住了眼淚,露出一個略帶狡黠的笑容,像是計謀得逞的小孩。
“真的嗎?可以嗎?可以去嗎?”
臭小子...
申潤意識到自己被心黑的弟弟給騙了,這孩子根本就是故意的。
不過這麼一鬧,久别重逢的尴尬感倒是被沖淡了許多,他無奈一笑,“真的,走吧,和哥一起回家。”
*
人總是會在無助的時刻瘋狂求神拜佛,祈求神明降下祝福,幫助自己實現願望。
申潤此刻正處于這種虔誠的狀态,不同的是,他求的不是什麼神仙佛祖,而是田螺姑娘。
算我求求你了,幫我收拾一下我的房子吧......
可惜那位心地善良的姑娘最終沒能聽到他的心聲,沒有奇迹發生,打開公寓入戶門的那一刻,煙酒混雜在一起的氣息撲面而來。
“家裡有點亂,小澤,你别笑話哥...”他心虛地将門打開,和申澤一起先後進了門。
還好,除了酒瓶子有些多外,沒印象中那麼亂。
申潤站在玄關處,稍微松了口氣,等他來到客廳,剛放下的心又提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