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可是……”克裡斯蒂安想繼續反駁,但又不能把曾經的經曆全都說出來,他陷入矛盾之中,開始不能控制情緒,手裡的蘋果也在無意中被掰成兩半,隻能不斷小聲反複念叨童謠安撫自己:“所羅門·格蘭迪,星期一出生,星期二受洗,星期三結婚……”
傑森做好了戰鬥的準備。
克裡斯蒂安之前表現得不善言辭、攻擊性低,但并不代表他焦慮發作時也這樣,傑森隻能按更壞的方向去設想,等待呆萌小熊貓變身暴躁棕熊。
“沒關系,克裡斯,我的判斷隻是基于本人當前的認知,”傑西卡走過去,把手搭在克裡斯蒂安的手上,看着他的下巴小聲說,“你的也是,可好和壞沒有絕對的定義,隻是相對,我會繼續看着你,直到有一天覺得你是壞人了,再做出新的選擇。”
克裡斯蒂安下意識低頭看向聲源,沒想到碰巧跟傑西卡對上視線,他不自在地挪開眼睛,但那一瞬間的對視裡,女孩眼中傳遞出的堅定和溫情足以讓焦慮退卻。
他決定放棄說服女孩,哪怕更改原有決定對一個阿斯伯格綜合征和強迫症患者來說很難。
呆萌小熊貓沒有變身暴躁棕熊,反而因為朋友的安慰克制自己的本性,傑森不可思議地眨了眨眼睛,這證明之前女兒用“軟萌”來形容一個可以跟紅頭罩正面對抗的壯漢沒有任何問題!
[這不科學!]傑森突然感到有些愧疚。
這縷愧疚在傑西卡送走朋友之後沒有跟家長鬧别扭,依舊乖巧道晚安時膨脹至巅峰,直到第二天送女兒去韋恩莊園也沒有消散。
“您在愧疚什麼?”阿爾弗雷德攔下了表情糾結的少爺談心。
“也不能說全是愧疚,”傑森皺着眉分析自己的心理,“嗯,這種感覺好奇怪,它……很複雜。”
“對自身控制欲過強的愧疚,對孩子擁有識人之明的欣喜,以及對她乖巧懂事的暖心?”老管家說着疑問句,神色裡卻透露出一股笃定。
傑森想了想,發現确實是這三種感覺占領上風,有些驚訝:“阿福,你是怎麼看出來的?”
“因為我不是第一次遇到類似情況了,”阿爾弗雷德淡定地說,“順便一提,組合還有可能是愧疚、擔憂和紮心,具體詞組取決于對象是四位少爺中的哪一位。”
曾經因為老父親調查身邊同學和朋友而跟他吵架的傑森瞬間對号入座,排列出“愧疚、欣喜、紮心”這組詞語,有些惱羞成怒地說:“我在犯罪巷混迹十多年,看人可準了,他居然不相信我!”
“傑西卡小姐的生意蒸蒸日上,您依舊不相信她,”阿爾弗雷德看出了傑森眼中的不服氣,“她的交友範圍内确實有哈莉和哈維,但那都是在網上,大家的了解比較片面,現實生活的交流又不一樣。”
“就算是這樣,我依舊擔心她,”傑森不爽地雙手環胸。
“所以老爺也隻是擔心你,為人父母就是這樣,”阿爾弗雷德一邊說,一邊把小甜餅分裝到适合帶走的小盒子裡。
傑森陷入了兩難的陷阱,要麼順着老管家的說法往下捋,承認自己當年不懂父親苦心,要麼逆着老管家的說法怼回去,承認自己現在的做法欠妥當。
好在蝙蝠們擅長跳出陷阱,他強行終止話題,揣好兩盒小甜餅就要往外走。
“傑森少爺,”阿爾弗雷德無奈地叫住他,不過老管家沒有咄咄逼人的意思,隻又塞過去兩盒小甜餅,“藍色這盒是提姆少爺的,紅色這盒是您的。”
傑森挑了挑眉,沒說什麼,轉身揮手離去。
他前腳剛出大門,布魯斯就假裝不經意地溜到廚房:“他把東西都帶走了?”
“如果您是指那盒藍色的小甜餅,是的,”阿爾弗雷德剛勸完小的,現在又得勸大的,“不過您和提姆少爺隻是普通人類,我個人認為沒必要通過碳水化合物來傳遞信息。”
布魯斯充耳不聞,他其實在開除提姆的當天就後悔了,可老父親永不退步和妥協,也說不出軟話道歉,輾轉許久決定向家裡人緣最好的傑西卡請教,從“找一個恰當的時機,反省自己的錯誤,再贈送一份代表心意的禮物”的建議裡,提取關鍵重點内容——代表心意的禮物,他認真思考後,以做化學實驗的嚴謹親手烤出一份色香俱全的小甜餅,拜托老管家轉交給孩子,并堅信提姆很快就能回心轉意。
然而理想與現實往往相去甚遠,當提姆收到二哥的“閃送”,開開心心拆封,卻被硬度堪比門闆的小甜餅咯着牙後,一句“F**K Batman”差點脫口而出,他捂着隐隐作痛的牙龈,莊嚴宣誓加入兩個哥哥組成的“父愁者聯盟”。
畢竟除了布魯斯,莊園裡誰能幹得出用小甜餅暗算别人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