追悼會結束，他低着頭看着并不合腳的鞋子，不知所措的抱着遺像走向火化車間。

“小獻.....”

他猛的擡頭，眼前遙遠的路變成了帶着藍光的媽媽的臉，兩個場景交錯，他仿佛記憶錯位，但媽媽的臉逐漸全部代替回憶。

“媽媽.....”

她的手輕輕放在他臉上，沒有溫度也沒有觸感，但徐辭獻能感受到她另一個時空的手，是溫暖的，是充滿愛的。

那是一個母親對孩子的愛。

“小獻也長大了，肯定比我高了吧。”

“嗯.....長到一米八了。”他聲音帶着哽咽，臉頰不自覺更貼近他的手。

“沒想到你居然也會來到高塔，我們的小獻真是厲害。”她眼神中帶着母親與生俱來的的慈愛和欣賞，仿佛真的活生生的站在他面前。

“我們小獻要好好吃飯，不能挑食，要長得更高更強壯，好好睡覺，好好蓋被子。”她的每句話似乎也帶着哽咽，字裡行間都是日常對孩子的呢喃叮囑。

她虛拟出的手想要替眼前的孩子拭去眼淚，卻直直透過他的肌膚，手瞬間變成數據散開。

兩人錯愕住，韋洛瑤默默收回手隐隐失落，平複心情。

徐辭獻卻想伸手拉住她，但伸到半空便也收回了手，他拉不住也拉不到的。

許明琛遞給徐辭獻巾帕，徐辭獻看了眼他，輕聲道謝。

韋洛瑤神情自若看向許明琛：“阿琛，光顧着叙舊了。”她輕柔的問：“所以......你們為什麼會來到32樓呢？”

許明琛抿着唇，眼神嚴肅：“和您當初預想的一樣，赤魚最後爆炸了。它爆炸後引起海嘯，海平面上升，引起洪水，動植物也因為洪水和赤魚的影響變異融合，現在整個世界都亂套了。”

“果然......”韋洛瑤無奈歎息。

許明琛又回答：“我今天帶着徐辭獻來這裡的原因是林老讓我檢查一下最高防禦系統和磁場幹擾是否正常，不過這種事情他讓我來，便知道沒有那麼簡單，直到看見您，我便有答案了。”

韋洛瑤卻搖搖頭笑着說：“來見我，我又能有什麼辦法呢，我現在唯一的作用就是作為系統守護32樓。”

“但是.....”

“不過.....”韋洛瑤接着說：“你們能來找我肯定不僅僅是因為赤魚的原因。”

“您又猜到了，您不愧是林老最優秀的學生，當時每個人都羨慕您的才華呢。”

“誇張了啊。”她好脾氣的在空中點點許明琛的額間“不過你先說說，你們遇到了什麼，興許我還真能給你們點建議。”

在那邊玩夠了的洢蘭不敢自己待着，跑過來拉着徐辭獻和許明琛聽他們說話。

許明琛和徐辭獻拉着她的手，韋洛瑤也看了眼她，和她對上視線，笑着注視她，洢蘭也笑着回她，露出自認為最好看的笑，因為這個姨姨是她見過最好看的女人，男人當然是斯翰教授。

許明琛自然便娓娓道來：“自從赤洪爆發，我和林老便明顯感覺到我們系統出了問題，起初我們一緻認為應該隻是因為磁場和信号減弱了，直到再也聯系不上總部。我們研究所的信号現在唯一能用的就是内部系統的信号，而系統現在也僅僅隻能維持内部的基本運轉和數據分析。”他越說神色愈發嚴肅。

一旁的徐辭獻此刻合上了之前那些事的邏輯。

不過，還有一件事.....他們都認識韋洛瑤，剛剛許明琛好像也不驚訝自己叫她媽媽，那麼興許林教授和許明琛早就知道了自己是她的孩子，這也是為什麼許明琛會帶自己來這裡的原因。

“還有就是我們發現赤魚爆炸後它居然還殘留了很多碎片，目前為止我們隻找到了一顆心髒，那些碎片能夠加快那些變異捂着的進化速度，所以必須銷毀。但我們要找齊所以碎片太困難了。”

韋洛瑤聽完摸摸下巴：“已經發展到這個地步了嗎？”她低着眉眼沉思，那動作簡直和徐辭獻一模一樣。

“關于磁場和系統的問題暫且先不說，這個我還得去看看，不過關于赤魚的碎片問題我倒是有個主意。”

許明琛肉眼可見的興奮起來：“您說！”

“按照現在的形式肯定會發展出基地之類的組織，總部你們現在雖然不能随時能聯系到，但你們肯定有你們的辦法，所以不妨直接把信息分享出來，讓那些散落的□□一同尋找，尤其是嵩瀾周圍的。”

“總部我們确實已經說過了，但還沒得到回複，其他組織我們有想過，但一直沒聯系到也沒遇到過，可能是因為我們這裡離赤洪發源地太近，危險系數也更高，很少有組織和基地會建在這種地方。”

“所以啊，你們還得派一些人去尋找基地和其他組織，共享信息和資源，高塔最不缺的就是資源，但你們信息過于閉塞，有些東西還得是他們有經驗的更懂。”

許明琛思索兩秒便做好了打算。

韋洛瑤笑着欣賞的看着他，如同自己另一個孩子，确實，比起徐辭獻她生前似乎接觸許明琛的時間更多，她轉頭便對上了徐辭獻的眼神。

“小獻是也想到了什麼嗎？”

徐辭獻搖搖頭：“我不懂這些。”

“但你的眼神告訴我，你就是想到了什麼，你能告訴我嗎？我想知道。”韋洛瑤的眼神還是那麼溫柔，對他還是那麼耐心，甚至比許明琛對他還要耐心，不.....應該說比記憶裡的那個母親還要溫柔。

時光沒有美化她反倒讓他淡忘了很多關于她的記憶，她在家時睡前沒有小故事，但有她衣角淡淡的皂香和生物知識科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