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行海用了破妄之眼,越看眉頭皺地越緊:“他們居然沒有弱點。”
榆次祥緊盯着另一個自己,陡然一陣惡寒:“怎麼辦,要把他們都殺掉才能出去嗎?”他捏着符紙往前一步,顯然是想試一試:“大佬,您覺得呢?”
禁懸沒有說話,遙望着那道身影,兩人的視線隔着一段距離相接,依舊昏暗的天色為此間所有蒙上了一層灰,視野并不真切,但她卻看見對面的“自己”露出了一個很淺的轉瞬即逝的笑。
禁懸面色未變卻瞬間明白了什麼,她拉住好奇打量着對面的舟淩和厲子饒,對榆次祥搖搖頭:“争鬥并不能讓我們得到想要的東西,兩敗俱傷隻會為他人做嫁衣,我們可以選另一條路。”
榆次祥和周行海對視一眼:“你的意思是合作?”
其餘玩家也半信半疑,倒不是質疑禁懸的話,隻是對面的那些人會和他們是同樣的想法嗎?
畢竟“他們”可都是怪物,有什麼理由要幫人類呢?
詭異的寂靜中,顧亦憐走到對面,望着那張熟悉的面孔目光微閃。
很快對面的“自己”笑了起來,先他一步發出邀請:“合作是可行的,你說對嗎?”
顧亦憐若有所思看他一眼:“凡是合作都會尋求利益,你想為自己謀求什麼?”
那張臉上的笑更為濃郁,“他”語調很輕,一字一句仿佛在訴說什麼珍寶:“我要他。”
顧亦憐微微眯眼:“看來你擁有我所有的記憶,那麼你應該知道我的回答。”
另一個“自己”神情稍顯落寞:“絕無可能,就算是想得到他的血也不可能。”
“他”說的很慢,神色也冷了下來,那隻慘白的手撫上心口用力按了按,似乎品鑒着心髒中撕扯出的疼痛。
良久,“他”扯出一抹笑:“在得到那份記憶後,我是那麼欣喜,他那麼美好那麼生動,我多想殺掉你取而代之,去到他身邊,可是我不能,他會傷心的。”
顧亦憐靜靜看着“他”,神色毫無波瀾:“你殺不掉我。”
“是,我是殺不掉你,但你我同根同源,傾其所有将你困死在這裡未必沒有可能。”
顧亦憐哦了一聲,凝視着那張臉上的陰暗情緒:“可你改變主意了。”
“是啊,我離不開這裡,因為我本不該誕生,這一局是我認輸,若有下次,我不會再放手。”
那雙眼裡的執着是如此熟悉,顧亦憐想起了那場久遠的追逐:“不會再有下一局了,這就是結束。”
“他”揚了揚眉什麼也沒說,淡淡垂下了眼。
目睹一切的玩家見這辦法真的可行,也找到了另一個“自己”做着勸說的工作。
要是真能合作,他們的道具也能省下來一點,在之後的副本中也能活得久一點,兩全其美的好事啊。
周行海剛走到“自己”面前,還沒說什麼就見“他”點了點頭,做了個敬禮的動作:“什麼都别說了,你不能倒在這,你必須活着出去,他們都在等你。”
周行海微怔,沉眉應了下來,回了一個敬禮的動作:“我一定會的,我們的付出,所有人的付出都不會白費。”
周行海這邊一切順利,榆次祥那裡就是另一種的雞飛狗跳了,他垂着頭一臉黑曆史被曝光的窘迫之感。
另一個“自己”還在滔滔不絕:“你瞧瞧你,都二十六了,存款連五萬都沒有!三年前的那個項目到現在尾款還沒結!你就不能厚臉皮一些,踢開辦公室去問啊!那都是咱們的合法所得啊!有什麼不好意思的!還有那個狗屁總經理!三番五次找咱們的麻煩,就他那個狗屎一樣的能力,要不是他是公司老總的兒子,哪家公司會容忍這樣的人存在!”
榆次祥簡直被說的擡不起頭,他鼓起勇氣好幾次想捂住“他”的嘴,都被那股怨念中又帶着一絲淩厲的眼神吓了回來,他吸了吸鼻子,頭一次覺得自己有點可怕。
終于在“他”說起某件事的時候,榆次祥一個激靈,頂着那個可怕的眼神,捂住了“他”的嘴:“好了好了,我真的知道了,要是我能活着離開,我一定會狠狠罵死他們!将他們欠我的都拿回來!誰也逃不掉!但現在不是說這個的時候啊,我們要一起合作趕緊離開這個鬼地方啊!”
“榆次祥”白了他一眼,用一種恨鐵不成剛的眼神看着他:“我要是現在不把你罵醒,就憑你這個老好人的性子,遲早被人虐的渣都不剩,也真是的,我怎麼就成了你這樣的人啊!那些事我光看着就一陣憋屈!要是那時我在,我非得給他們一人一刀,你到底是怎麼忍下來?!”
榆次祥也想起了那段記憶,頓時涕泣橫流,蹲在地上不管不顧哭了起來:“你以為我想嗎?!現在工作有多難找你不知道嗎?!好不容易過五關斬六将得到了一份還不錯的工作,有五險一金還是雙休,你知道有多少人都盯着我這個位子嗎?每天忍受那些渣渣做的蠢事還不是為了那點錢啊!我已經夠難了,你還要這樣罵我,連你都不能感同身受嗎?!”
“榆次祥”長長歎息一聲,蹲下來拍拍他的肩膀:“我當然能夠感同身受,我擁有你全部的記憶,我隻是一時氣不過,你别哭了!一會師父又該打你了!”
榆次祥渾身一震緊張地看了眼厲子饒的方向,确認他沒注意這邊才擦了擦眼淚。
另一個“自己”将他拉起,語重心長地說着:“聽好了,我會幫你是因為我想要那些人都付出代價,所以,你一定要活到那個時候,之後一鳴驚人驚呆他們的下巴,給咱們長長臉!”
榆次祥淚眼朦胧,堅定地點頭:“我一定會的!讓他們看看,咱不是孬種!”
舟淩和厲子饒早就說服了“自己”,又或者說,無需任何言語,誕生于地獄的靈魂都會無條件偏向他們。
那兩道身影乖順跟在他們身後,一幅護衛姿态,舟淩看了眼禁懸,拉着厲子饒等在一邊:“我們等在這,别去打擾姐姐。”
厲子饒:“好,我聽你的。”
突然,他聽到了幾聲争執,不悅地看了過去,那邊有幾名玩家與自己的複制體發生了争執,大有出手的迹象,厲子饒啧了一聲,拉了拉舟淩的手:“姐姐,我們要去幫忙嗎?”
舟淩望了一眼,邁步走了過去:“走吧,多一份助力總歸不是件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