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頂上的鏡子映出他的身形,依舊是那張不安的面容,汗津津的臉蒼白一片,一幅命不久矣的樣子。
詭異的安靜中,榆次祥咽了咽唾沫,像是什麼信号,下一刻一切都變了。
鏡子中的“自己”竟然笑了起來,那張臉拉扯着嘴角,一直咧到了耳根,大片的鮮血湧出,穿透鏡面落在了他的身上。
瘆人的一幕中榆次祥終于恢複了點自由,指尖光芒一閃,一道黃符當頭扔出。
卻沒想到,鏡子中的身影陰恻恻地笑了,似乎正等着他有所動作,那雙沒有瞳孔的眼裡全是惡意,嘲諷他的不自量力。
黃符并沒有打在鏡面,而是穿了過去,那張被寄予厚望的符紙到了另一個“自己”手中。
榆次祥倒吸一口氣,隻覺得絕望,難道他今天真的要死在這了嗎?
鏡中的“自己”把玩着符紙,灰白的眼睛朝他看了過來,“他”咧着嘴再次笑了,不懷好意地将符紙擲了出來,目标正是動彈不得的榆次祥。
這次是真的要結束了,榆次祥恨恨地望了眼鏡子,不甘閉上了眼,而在外面的比賽場上,無數雙眼睛正死死盯着這一幕。
主持人的聲音因為激動顫抖着:“多麼激動人心的一幕,他會死在鏡靈的手下嗎?又是怎麼死的?四肢截斷?頭顱橫飛?還是被炸成一灘肉泥?讓我們拭目以待!”
主持人抛出的問題引出一層又一層的聲浪,無數聲音在空中交彙,惡狠狠砸向屏幕中的身影。
一雙又一雙癫狂的眼球向上,迸發出奇異的色彩。讓他流血,将他摧毀,賜予他苦痛與掙紮,它們想看到的是極緻的死亡!絕無僅有的死亡!超脫過往的一切幼稚遊戲,帶給它們真正的狂歡!
觀衆們伸長脖子神情陶醉,迫不及待想看到預想的畫面,然而接下來的發展卻沒能如它們所願。
千鈞一發之際,一柄橫飛而來的匕首将符紙劈成兩截,一道身影閃電般蹿出,飛舞在周身的符文大亮,穿透鏡面,将鏡中的身影捆了個嚴嚴實實。
接觸到符文的刹那“他”痛苦哀嚎起來,榆次祥徹底恢複了自由,反手甩出一張黃符。
兩重攻擊之下,它終于露出真實面目。全身如琉璃般光亮,無手無腳,頭部生得碩大,面孔的位置卻嵌着一塊六邊的鏡面,簡直怪異到了極點,足以緻命的攻擊中,它沒能堅持多久便尖叫着化作灰煙。
同一時間,榆次祥渾身一震,思維都清晰了不少,他仰頭看着怪物消失的地方,卻望進了自己的眼睛,他眨眨眼又低頭看着自己的手,好不真實。
方才還能要了他命的怪物就這樣沒了,這還是第一次角色扭轉,他也做了回勝者。
榆次祥愣了會才想起來有人救了自己,一扭頭哪還有人影,隻有鏡子拐角處一閃而過的衣袖。
“等等!”他一邊喊着一邊追了過去,萬幸那人還沒走遠。
聽見聲音,那人回頭,清冷出塵的面孔上沒什麼表情:“有事?”
榆次祥愣了愣才說着:“你也是玩家吧,剛才謝謝你救了我,這鬼地方不對勁,所以......”
他撓了撓頭,在那雙漆黑的仿佛攝人心魄的眼神中,厚臉皮地說了下去:“所以,我能不能和你一起行動,放心,我絕對不會拖後腿!”
沒辦法啊,他這種菜雞單獨行動才是找死,好不容易遇上個大佬,那當然是趕緊抱大腿啊,不過他也有自知之明,沒有大放厥詞,隻希望這位大佬行行好,就收了他這個小弟吧。
面前的女子看了他許久,就在榆次祥以為抱大腿無望的時候,她居然答應了:“可以,走吧。”
榆次祥懸着的心終于放下,兩三步跟了上去,熱情介紹着自己:“真是太好了!我叫榆次祥,榆樹的榆,次數的次,安詳的詳,我雖然沒有那麼強,但自保的能力還是有的。”
許是想到方才的事情,他的臉色些微不自然,好在大佬沒什麼反應,依舊面無表情:“對了,還沒問,您的名字是什麼?”
“禁懸。”
榆次祥一陣擠眉弄眼,還是沒想明白jin xuan是哪兩個字,正糾結着要不要問問,就聽見了大佬的解釋。
“禁波若之苦,懸明離之台。”
榆次祥再一次卡殼,懷疑起了自己的智商,所以,這到底是哪兩個字?
“原來是這兩個字,總覺得很有深意啊。”他裝作恍然大悟的樣子,深以為然地點頭,唯恐大佬嫌棄他是個傻子,卻不曾想聽見了一句更加細緻的解釋。
“禁止的禁,高懸的懸。”
榆次祥有點熱淚盈眶,大佬不僅武力值高,心地善良,還特有耐心,他再次覺得這個大腿抱的對極了!
此後一路無話,順暢極了,甭管是埋藏在鏡子裡的怪物,還是悄然出現的機關,在大佬手中連五秒都沒撐過便迎刃而解。
榆次祥摸摸鼻子,收起自己的寶貴符紙,專心緻志當起了氛圍組,在經過第二十個拐角的時候,鏡子中終于出現了第三個人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