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叙鳴語調急促争分奪秒:“我們知道你為什麼要報仇,因為趙大屠殺死了你的女兒,他有罪,他該死,所在上一世他被木倉斃,但你發現他卻逃脫了懲罰,轉世重新做人,你自然不會放過他,所以你來了。”
紅衣不知何時出現在房間一角,陣法束縛着它的身形,淺色的光暈與赤色的力量相互追逐。
紅衣無動于衷靜靜站着,似乎想看看他們到底能說出什麼來。
強大的壓迫之下,郭叙鳴繼續說着:“......你選擇了無人的樓層對蒲禅動手,這就說明你複仇的目标從來隻有蒲禅一個,你不想傷害其他無辜之人。”
“趙大屠已經死了,現在的是蒲禅,我知道他的前世罪孽深重,但從未做過任何錯事的蒲禅不屬于無辜之人嗎?他就要為飄渺的前世付出代價嗎?”
紅衣聽到這句話陡然嘶吼起來,發絲瘋漲擠占大片空間,環繞着它的光暈淡了些,甚至傳出了咔嚓咔嚓的聲音。
玩家們瞬間緊繃,拿出武器擋在身前,但紅衣并未動手,隻是飄在空中死死盯着他們。
郭叙鳴抓住機會大喊着:“至少你該聽聽蒲禅的解釋,再來決定他的死亡!”
一旁瑟縮的蒲禅終于受夠了無止境的循環,他從床上摔了下來,連滾帶爬跪到了紅衣前方。
他的精神早已脆弱不堪,說話都有氣無力,但現在卻仰着頭,縱使害怕,縱使絕望,也要緊緊盯着那道鮮紅的影子。
“我.....是蒲禅...趙大屠的轉世,自知罪孽深重......也願意為此贖罪,你可以殺了我,我不會有半點怨言,但求你......别折磨我......我不該是這樣的......我本不該遭受這些......我知道錯了!”
“我願意認罪!我可以去死!下地獄!滾油鍋!上刀山!怎麼樣都好!隻要不是這裡!隻要不是循環,怎麼樣都可以!我會身處無邊痛苦!你會滿意的!我發誓一定會讓你滿意的!”
他跪着,磕着,任由暴漲的發絲割裂肌膚,潺潺鮮血湧出他都毫不在意,一下又一下,任痛苦包圍折磨,隻求獲得期望的解脫。
“求求你!求求你!讓我去死!讓我去死吧!”
他就像是上了發條的玩具,重複着固定的舉動直至終結。
玩家們皺着眉,閉着眼,不願去看,但絕望的聲音卻萦繞在耳邊無法忽視。
他們隻能聽着,直到蒲禅的聲音漸漸微弱,流出的鮮血蔓延到了他們腳邊,滲透單薄的衣物向上攀爬,他們依舊靜靜聽着。
這場對峙他們沒有資格出聲,更沒有資格站在任何一方去評判。
受害者與加害者的宣判,結局應是注定,不應有任何質疑,但若是他們的身份逆轉,交織,相融,真理還能做到公正審判嗎?
幫助一方注定傷害另一方,無法調節,無法平均,這本就是一場死局。
僞命題也會有答案嗎?答案是沒有。
紅衣的發絲停止暴漲,它從空中落下,掐着蒲禅的脖子舉到高空。
蒲禅意識到了什麼,毫不恐懼甚至咧嘴大笑起來。
窒息的死亡是那麼痛苦,他臉色漲紅,青筋暴起雙眸充血,卻依然聚精會神地聽着,聽着紅衣對自己的審判。
他滿臉痛苦毫無掙紮,隻是嘴邊挂着癫狂的笑,該結束了吧,快結束了吧,讓他解脫,讓他贖罪吧。
“死亡太輕而易舉了,你休想這麼輕易死去,我說過你要受盡折磨,生不如死。”
輕飄飄的一句話,瞬間擊穿蒲禅的神志,鉗制他脖子的力道消失,他被甩到了一邊。
蒲禅睜大眼睛徹底崩潰,他搖着頭語無倫次:“不!不......為什麼不殺我!為什麼!為什麼一定是我!還是我!總是我!就是不肯放過我!我到底做錯了什麼!夠了!夠了!我受夠了!!”
他想自殺卻被紅衣阻攔,詭異的發絲将他包成了一個繭,口中也塞滿了發團,他甚至都做不到咬舌自盡。
蒲禅想到永無止境的死亡和循環,終于嘶吼起來:“啊啊啊啊啊......”
紅衣眼中的光越來越盛,仿佛血做的衣裙更加鮮豔,濃稠。
濃濃的血腥壓迫所有人的神經,不可抵抗的威壓之下,甚至有人直接跪了下來,七竅流血。
紅衣被揭開傷疤,徹底暴怒,鮮血的味道刺激着岌岌可危的精神,發絲轉瞬便向玩家們攻了過來。
玩家們癱軟在地無法動彈,郭叙鳴早在紅衣出現的時候就牽制着弓弩,此刻他失了力氣,緊繃的弓弦射出直沖紅衣。
可惜的是這道攻擊失了方向,打在了紅衣腳邊,殘留的能量被發絲擋下,瞬間燒成焦碳。
心愛的頭發被燒毀,紅衣震怒發出尖嘯,怨毒的視線直指郭叙鳴。
“該死!你們都該死!殺了你們!殺了你們!”
紅衣的攻擊越來越近,玩家們再多不甘都隻能打落牙齒和血咽。
呵,死亡啊,蒲禅求之不得的東西,倒是讓他們得到了。
他們閉上眼靜待那一刻的到來,卻隻聽見了一聲震天的爆炸聲,紅衣的攻擊被誰擋下,他們得救了。
玩家們劫後餘生般睜開眼睛,站在他們面前的赫然是房東,那個被他們劃分到紅衣陣營的房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