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請我進去嗎？”

路遙這才愣愣地轉過身，還沒說話，幺姑已經笑着從廚房走出來，使勁地誇，“哎喲，真是帥。”她把方勝寒拉到椅子上坐下，又把吊扇調到最大檔位，關懷道：“熱不熱？路遙家離車站遠，走過來很累了吧。”

“沒關系的阿姨，也沒有很熱。”頭頂的吊扇發出了呼呼的風聲，總有種随時要掉下來的感覺。

幺姑說：“熱的話就把外套脫了，阿姨最不講究這些，隻要人舒服就行。”

“……媽……”

“害羞什麼，都是男孩子。你平時在家不也袒胸露背的。”幺姑笑着斜了他一眼，“快給你們班長倒杯水，要溫的。走起路來身體發熱，千萬别喝冷水。”

方勝寒坐得端正，連拿起杯子喝水的動作優雅得讓人移不開眼，把幺姑看得那叫一個羨慕，感歎道：“還是别人家的孩子好啊。不像路遙，做什麼都沒個正經樣。”

“媽，你再說，蝦就不新鮮了……”

幺姑笑着睨了眼兒子，對方勝寒說：“你看他，這就害羞了，媽媽說幾句真話也不行。”頓了頓又囑咐道：“飯很快就做好了，再等等哈。”

路遙看幺姑轉身回廚房，歎了口氣，“我平時在家可沒有不穿衣服啊。”

“真的？”

“咳……一次兩次啦。”路遙家沒有什麼招待客人的玩兒，連電視也是四方盒子式的舊款，“要不要上我房裡看書？”

方勝寒笑着點頭，跟随路遙走上那道斜得幾乎筆直的樓梯。

其實路遙的房間也沒什麼值得消遣的玩兒，隻有床頭幾本還沒看完的書。方勝寒随手拿起一本，笑了，“你竟然會看這種書。”

那是一本看了一半的《蘇菲的世界》，路遙說：“睡不着的時候翻着看的。”

他的房間不大，能坐的地方不多。方勝寒不是第一次來了，不客氣地坐在了床上，翻起小說，無意地開口，“為什麼睡不着？”

“沒什麼。”

方勝寒卻不依不饒，“想事情了？”翻過一頁書，“還是想人了？”

路遙沒有馬上回答，在對方身前半蹲下來。他不是沒有察覺到方勝寒對自己的态度起了微妙的變化，便挺起身子，往前靠了些，“大概是……想人了吧。”

方勝寒又翻了一頁，“想誰了？”

路遙幾乎是跪在他身前，從下至上，帶着虔誠的仰視，“你說呢？”

那句呼之欲出的答案，誘惑得方勝寒後背一陣興奮的戰栗，拇指摩擦着書頁，連聲音也不自覺地輕了，“我怎麼知道。”

路遙擡手把書合上，手指撫上書封的同時，不經意地劃過了對方的手指，那道修長白皙的手隻是顫了顫，連往後縮的意思也沒有。

“既然心思不在書上，又何必翻開來看呢。”路遙把書往書桌上一放，回頭道：“這是一本好書，你别利用它。”

方勝寒笑了，長長的睫毛半垂下來，“我怎麼就利用它了，說話總得有依據。”

路遙挺起胸膛，仰起頭從下至上地貼近過去，呼吸早已化作一團，分不清彼此，“那你告訴我，剛才那頁說了什麼？”

方勝寒和他深深地對視，彼時的眼裡隻剩下對方的輪廓，暧昧到了極緻的氛圍，連心髒也跳得失速，“路遙，有些事知道就知道了，何必揭穿我。”

“這得看你。”路遙的眼眸盯向那道淡粉色的薄唇，“畢竟這張嘴倔得很，不撬開的話是不會說真話的。”

方勝寒低低笑了，傾身過去，嘴唇和嘴唇相碰的時候，驚得後背電流般地顫抖，流竄得全身火熱，“哎……你說，用什麼撬開才能說真話呢？”

接吻是他挑起的，而路遙不過一瞬便搶占了主導地位，舌頭從對方的牙縫中探了進去，貪婪地吸吮着方勝寒獨有的清冷氣息。

兩道年輕的肩膀興奮得微微顫動，鼻間粗重的呼吸纏綿又急躁。

兩人都是第一次接吻，毫無章法技巧的吻互相碰撞得下腹一陣火辣辣的熱。

路遙迫不及待地深入糾纏，恨不得從接吻之中把這段日子的欲望盡數釋放出去。他攀上方勝寒的肩頭，一邊壓過去親吻，一邊輕輕地推倒對方，直到方勝寒啊地叫了一聲。

接吻在他的驚叫中乍然而至。

路遙低頭看他，“怎麼了？”

方勝寒瞪了他一眼，“你咬到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