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意初輕聲安撫道,“爹你先别急,我隻是問問。”
金奉桉蹙眉,“問問也不行。”
“小施主本就是這方天地的人,隻不過生來神魂有失,與尋常人不同。”惠中和尚不緊不慢,“眼下時機已到,神魂歸位,小施主這才恢複神志。”
金意初一時沒理解惠中的意思。
什麼叫神魂歸位?
他和原身是什麼關系?
“小施主并非遠道而來,隻是遊子魂歸故土。”
惠中的話宛若一道驚雷,劈開缭繞在金意初心頭的迷瘴,天光得以撒落。
金意初不由地陷入了對世界本質的懷疑。如果他前二十多年所處的世界是虛幻的,這個世界才是真的,那之前的他又是誰?
還是說兩個世界都是真實的,隻是在不同時空……惠中的意思是說他原本是這個世界的人,隻是出生後神魂跑去了現代,現代的金意初意外死亡,神魂歸回本體,接着癡傻的金意初九恢複了神志。
真的好離譜……
在金意初陷入沉思時,金奉桉、惠中和塗深離開房間,給金意初獨處的空間。
塗深關上房門前深深地看了眼金意初,看到那雙失神的雙眼,塗深唇角緊抿。
如若這次惠中的回答截然相反,金意初肯定是要離開這裡的。
而他……好像連挽留金意初的機會都沒有。
“不能再這般下去了。”塗深望着自己攤開的掌心,喃喃道。
他要牢牢抓住金意初。
……
“秃驢!”金奉桉氣急敗壞,“我好說歹說,你半個字都不肯透露麼?”
金奉桉纏着惠中念叨了一炷香的功夫,這老秃驢好似修了閉口禅,一個字都不往外說。
“我不過是想知曉意初之前縮在的地方究竟如何,你這秃驢這也不肯說?”
惠中露出一抹無奈的眼神,“奉桉施主,若非你與虞施主福緣深厚,貧僧斷然不敢與你透露天機。”
金奉桉催道,“那你快說,我日後定會捐更多善款。”
“再多也是不能了。”惠中起身,仰頭望向頭頂繁密的樹冠,“能說的貧道都說了。你我緣盡于此,貧道是時候離開了……”
“惠中,你要去哪兒?”金奉桉退一步,“罷了,和尚你不說我也不強求,你先在金沙郡住上幾日,我好生招待你。”
惠中雙手合十,“阿彌陀佛,貧僧自有歸路。金施主萬自珍重。”
*
送走惠中,金奉桉特意去看了眼金意初,見人隻是在發呆,便沒進去打擾。接着便去花廳尋虞商行。
這件事必須得馬上告知商行。
蘭燼玥他們不知何時離開的,花廳隻剩虞商行。金奉桉尋過來時,虞商行正在喝茶。
喝的是先前金奉桉沒喝完的港式奶茶。
他見金奉桉一反常态,大步流星地走來,還以為出了事。
“何事如此慌張?”虞商行放下冰紋杯,“可是惠中說了什麼不好的話?”
金奉桉一屁股坐在虞商行身旁,開口第一句話便是,“夫郎,日後我們定要多行好事。”
虞商行聽金奉桉說這話,便知道沒出什麼壞事。他悄然放下心來。
“虞家乃富商之家,舍些銀錢救濟天下也是應當的。”
金奉桉點頭表示贊同,這也是他當初願意與虞商行在一起的原因之一。虞商行雖是商賈之流,卻與尋常商人不同。他所見更遠,所行良多。
依惠中的意思,意初能恢複神志與商行自小的善舉脫不開關系。
“夫郎真好。”壓在金意初心頭最後一絲疑慮和不安随着惠中的到來而消散,他親了親虞商行的臉,把方才發生的事告訴虞商行,“方才我領着惠中去意初院子……”
虞商行聽完,眉眼徹底舒展開。
“先前我便覺着初兒與我們生分,不願花我們的銀子,還說日後要還。”他頓了頓,“想必當時并未将你我視為親生父姆。”
“現下知曉真相,初兒想必會心安許多。”
金奉桉點點頭,他忽然想起什麼,問道,“夫郎,蘭燼玥方才與你說了什麼?他一來準沒好事。”
“蘭燼玥專程來告狀的,”虞商行微微挑了挑眉,“他說初兒教唆黃翡對他死纏爛打,叫他不得安生。”
金奉桉瞪大了貓眼兒一般的眼睛。